所有的女人都得了一种怪病,当了妈妈后突然失明。
因为视力太差,所以我们看不见节假日和周末。无论过新年还是度日月,无论休息日是法定还是约定,无论今天应该是长假、短假还是年假……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拍拍身上的炮灰,换个阵地。

一早听说今天是周末,对,没错,当视力退化,听觉会尤为发达。
孩子们是欢快的,在这样一个他妈妈已经感觉不到光明的日子,他们乐得像过节。
过节嘛,来点音乐比较应景。听,冬天的风拍打着窗户哐哐啷啷;小孩子在地板上推着餐椅玩耍,吱吱咛咛;我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手里的锅碗瓢盆开始叮当作响……
吃过早饭,大宝乘车去了奥数班,小宝在阳台摆弄着他的一堆玩具,我趁机溜进卫生间开始洗头。
成功摆脱这条小尾巴让我有点得意,我不用扯掉毛巾裹住一头的泡沫,蹲在一个连斗大的人话都说不了一箩筐、满脸无辜的小恶魔跟前给他大讲冬天玩水的危害,不用在卫生间的一堆臭袜子中间搭起圣台,树起家长的威严,这是何等的幸福!
我洗了洗头,从容地扯掉毛巾架上的毛巾裹住湿发,移步阳台。小恶魔出神地望了我一眼,大概想说:“头上裹毛巾真难看”,可惜他不会表达。愣了一下,他告诉我两个字“奶,掉”。
瞬间意会。窗户打开着,脚边装纯奶的箱子已经空了。
我抓起外套就往楼下冲,身后的防盗门“嘭”的一声关上,随着脑袋“轰”的一下,我清醒过来:我亲爱的钥匙和两岁的娃娃在家里!
脑袋里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闪过,也弱弱地冒出一些解决方案,人却飞也似下楼查看现场:院里静悄悄的;几个空奶盒子被风卷着向前,直奔花园而去,那是我双12时候熬夜秒的德意志牛奶;一辆老年代步车正对我家的窗户停放,车顶上的奶汇集成滩,挡风玻璃上却是一道一道的奶渍,朦胧一片,透过玻璃往里瞧,犹如给车厢打上了马赛克。
我转圈检查了一下车身,没有坑坑洼洼的砸痕,抬头望了望四楼我的窗,那里,我几分钟前释放的愤怒还没有散尽。
接下来我敲了车主的门,连忙说明情况赔不是,用道歉的话灌满了他整间房。老人家很和善,没有说什么。
我重新上楼到门口,和屋里的小娃娃对起了话。
“小贝啊,你搬个凳子来开开门试试”
“嗯”
然后,屋里没声了。
许久,突然哐啷一声,我清晰地听见凳子倒地的声音,那是飞起的一线希望砸到了我的脑门,我幸福地想。
悉悉索索的一阵以后,厚重的防盗门弹开了一条几乎察觉不到的缝儿,我顺势一拉,门开了,凳子离门较远,小贝跪在高凳上,吃力地够着门把手。
我把钥匙揣进口袋里,接了盆水,领着孩子下楼给人家擦车,风不觉得冷,水不觉得凉,老年车的铁皮也不那么薄,是我喜欢的。
我把满地随风滚动的奶盒一一捡起,扔进垃圾箱,地上淌着香甜的河。
忙完了这一切,我喊着已经没影儿的孩子,直到大门口。路过办公楼前的报刊厅橱窗,我瞥见深色玻璃里自己的身影和头上那条丑里吧唧的毛巾。
如果说育儿是一条艰难的修行,我正历经着九九八十一难,一边辛苦,一边无怨无悔;一边打坐,一边期待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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