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1月3日,阴历10月初2,深秋,中午十一点四十二分。
我经历一天一夜的阵痛,羊水几近流干,在医生的建议下,剖腹产生下你,你那么小,才四斤六两,听到你的第一声吵哑的哭声,我的心跟着融化了。
怀孕八个多月,从最初的狂吐不止面黄肌瘦,到后来的大腹便便不堪重负,所有受的苦,在见到你这一刻都化为欣喜和感动的泪水。
因为你生下来是个女儿,所以注定从一开始就要遭受到不平等待遇,包括生下你的我,同样罪不可恕,每日面对家人的不间断讥言讽语,整个月子,我在泪水中煎熬每一分每一秒,哭干了泪,痛碎了心,拥着你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和方向,极度的忧郁让我一度产生要带着你结束生命的念头。
四个月后,我如释重负带着还不黯世事的你,身无分文的离开了那个千里之遥的家,从此与你相依为命,我抱着你一边喂奶,一边应付刚做起色的生意,深夜看你沉沉睡去,我摒住抽泣的声音,独自一人流泪到天亮,发誓一定要冲破层层艰难险阻,在你懂事前,带给你好的生活。
你一岁时,是你的外公外婆,还有两位小姨和舅舅帮着我照顾你,你生病我也生病,没钱医治,是他们帮忙凑钱,帮忙把你送去医院,又全力把我从绝望的边缘拉回。
我出外忙生意,把你独自放在外婆家,小姨带你睡,外公送你去幼儿园,外婆做饭给你吃,大姨给你买漂亮衣服,舅舅带你去玩,所有的爱都集于你一身,但你却从来不曾忘记我。
每次我晚上抽空回家看你,远远地就看到你迈着小粗腿向我走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我一身的风尘仆仆和劳累立刻不见了,弯下腰抱起你,狠狠地亲了你的小脸两口,你抱着我委屈的哭,“妈妈,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想你。”然后就不许我一个人走,要我带你一起走。
吃饭时,你穿着可爱的小围兜,还有走路就会吱吱响的小鞋子,满家的跑,你的外婆可受罪了,跟着你也满屋子地跑,让你吃饭,你调皮地跑来跑去就是不让你的外婆喂你吃饭。
我叫你的名字,你开心地往我脚边扑,你拿小脸蹭蹭我的膝盖,抱着我撒娇,说不想吃饭。
我抱起你坐在我的膝盖上,跟你说,宝贝乖,吃完,妈妈带你去买气球球。
你点点头,乖乖地吃着我喂的饭。
饭后,我兑现诺言带着你去广场买气球,看着小小的你开心地在广场上跑来跑去,我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心里所有的苦都化为乌有。
虽然每次回来都只是隔上几天,但每次见到你,都感觉你长的那样快。不是你的小脸又胖了,就是你的身高又高了。我愧疚地看着你的外婆,你的外婆抬头看着我,宽慰地对我笑笑,说让我不要担心,她会照顾好你。
这时,跑的太快的你突然跌倒了,我的心猛地一揪,外婆抬腿想去抱你起来,我拉住了她,示意她别动。
你因为跌倒了有些疼,委屈地坐在那里像是等我和你的外婆去抱你,可是你并没有像期盼中那样等到我们的怀抱,你扁扁嘴,像是要哭出来。
我站在离你不远处,跟你说,宝贝自己站起来,没事的,妈妈在这里呢。
你听到我这样说,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想为什么我没去抱你。可是过了一会儿,你真的撑着自己的小手从地上爬起来了,还邀功似的走到我的脚边。
我抱起你,亲了你一口,说,宝贝真棒。
孩子,别怪妈妈心狠,妈妈只是想让你知道,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以后你的人生道路上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妈妈希望你能做一个坚强的孩子。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你两岁时,在幼儿园被别的小朋友用牙齿把你的脸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鲜血淋淋,在我接到电话赶到学校时,你的眼睛已经青肿得睁不开,整个脸变了形,我抱着你愧疚得泪如雨下,赶紧抱着你赶去医院。
一路上,你一直没有哭,看到我心疼的总是掉眼泪,反倒安慰我,“妈妈,别哭,我不痛……”一边用小手为我擦去脸上狂泄的泪水,然后拍拍我的胸口,像以前我安慰你般抚摸我的脸,安慰我。
你三岁时,星期天的早上,你吵着闹着,要你的外公带你来我做生意的地方。你的外公骑自行车带着你一路辛苦,你却在路上不小心把脚卡进了自行车的轮子里,脚肿得厉害,可你见到我时,只说了一句:“妈妈,我想你。”然后就抱着我不放。
我心疼到颤抖,关了店面的门,立马抱起你朝医院奔去,你的小身体有点重,我单手抱着你,挂号,去医生那里检查,拍X光得知你的小脚掌骨头被自行车卡得爆裂,我抱着你上楼下楼不停的来回划价取药,气喘吁吁,生怕有什么闪失。
你看我脸上流下的汗和眼里溢出的泪混为一体,不停的用你的衣袖为我揩干,倔强的说:“妈妈,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那一刻,我的心都化了,这辈子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我再苦再累都没关系。
无奈命运捉弄人,我的生意没做好,在无处可去的时候,我只愿你我有个遮风避雨的去处,最终带着你含泪选择再嫁,却不曾想陷入更大的深渊,更多的无尽的烦愁压得我喘不过气。
那天,你看我累得头晕倒在床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抱着我说:“妈妈,等我长大,再也不会让你这么累。”你越是懂事我越是心疼,你越是对我好,我的心越愧疚。
一晃,你今年已经十一岁,我爱了十一年的姑娘,这么些年,我要谢谢你,谢你在我每天下班后给我端上的一杯茶,谢你担心我累而为我做的每一顿饭,谢你帮着我照顾你的弟弟,谢你经常早起帮我晾衣服,谢你千千万,我贴身的小棉袄。
想要给你最好的生活,更要证明我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一路拼到现在,我有信心,未来的日子,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我会更加努力的拼下去,永不停歇,我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不放弃学习成长,前途都是光明的天。
某日,你从你的外婆家找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穿着同样衣服的双胞胎婴儿,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你问我:“妈妈,这照片上的两个宝宝是谁?”
我当时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最终决定告诉你,这是你和你的双生妹妹,十年前留下的唯一张合影照片,你们两姐妹是一同出生的,彼此出生时间只差四分钟,可是我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找不到她。
你拥着我,说:“妈妈,我长大后一定去找妹妹,多远我都不怕!”
宝贝,今天是你十一岁的生日,我很意外收到你三千里之外的双生妹妹的照片,欣喜你们俩的照片终于能摆在一起的同时,心中亦有很多辛酸与无奈,也更加奠定了我要更加努力拼搏的决心,望有朝一日你们能彼此相依相拥,了我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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