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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分场中学上学的日子

在三分场中学上学的日子

作者: 冬月之恋 | 来源:发表于2023-01-02 23:32 被阅读0次

    三分场中学包围在一大片民房当中。一条宽敞的土路连着外面的公路,那是通往外面的精彩的世界,但是对于少年的我来说,三分场中学更具诱惑力,那是我求学的圣地。

    我从家里出发去上学其实有两条路,一条是近路,一条要遥远一些。那条近路是贴着猪棚湖的一片竹林过来,路很窄,两边覆着青草,不时有蚂蚱从裤腿边溅起。翻过一片茶园,经过一处水田,就来到了进入中学村庄的路口。走大路呢,要经过一段公路,同样也要经过一片茶园,但那条路走的人多,路中央一片灰白,寸草不生,我们常常在那里与十队的同学汇合。

    村庄的入口有一片梨园,梨子成熟的季节,梨树上挂满了青皮麻点的圆圆的梨子。我们虽然没有偷摘过一次梨子,但分场的亲戚每年会给我们送来一些梨子,这使我有机会尝尝鲜,品尝到梨子诱人的芳香。这一处的梨子的确是与众不同的,有别于我们上小学时在附近村庄见到的葫芦形的梨子,在我小孩子的世界里,我总是固执地以为圆形的梨子更高级更好吃一些。

    村口大路边的一处高坎上住着孙大妈一家。孙大妈的老伴刘叔在渔业队里做事,虽然住在农村,他们家似乎没有多少田地耕种,孙大妈顶多在家侍弄一下菜园子。这是一个身材修颀肤色黝黑长条脸的女人,她绾着圆形的发髻,显示出一点女性的特征。她的两只耳朵上吊着一对金耳环,两只枯瘦干瘪而黧黑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烟,烟雾袅娜地在指尖升起。她把烟啣在嘴里,贪婪地吮吸一口,熟练地吐出一串烟雾,然后用她那晦涩难懂的吴地方言与旁人交流着什么。

    孙大妈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在家里做一些小生意。她经常会提着一只表面盖着一块布的篮子在学校附近逡巡,篮子里往往装着一些瓜子、花生、糖果以及糕条之类的零食。她买来生的葵花籽,然后在家里亲自加工炒熟,加上糖或者盐,用纸张分门别类地包起来,包成圆锥状的一团,五毛钱一包卖给那些贪嘴的学生。当然孙大妈并不局限于只卖一两种零食,在她看来什么赚钱卖什么。她会不失时机地选择卖一些冰棍、面包或是菱角,不用说,这些都是小孩子们的最爱。

    进入村庄的中心,来到一处仓库旁边,前面忽然豁然开朗,空旷的操场四周矗立着两三排平房,那就是学生们的教室和老师们的办公室了。学校里没有食堂,食堂是公共的,在不远处的大队部。做饭的师傅似乎总在忙碌,有一位50岁开外的张师傅,围着围裙,拿一把大扫帚将地上的泔水横扫一气,他面相凶恶,眉上的一撮眉毛很长,给人一种很不友善的感觉。至于那位精瘦的李师傅,也常常为一些大孩子调侃,说他揉面的时候,擤一把清鼻涕,手也不擦便接着和面。旁边的学生便笑着说,眼不见为净嘛!

    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家住农场附近,只有外地的来自公社的学生需要住读,而他们往往是学校里最勤奋最刻苦的人。每个月他们从家里背来一大袋米,把它换成饭票。菜票要另外花钱买,公社里的学生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来使,食堂里的荤菜他们是吃不起的,每一顿常常要就着家里带来的腌菜下饭,吃得倒也香甜。

    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位刚从大学里毕业的女老师,他们家就在村庄里,赶巧她的弟弟阿胜也在我们班上,亦师亦姐的关系看上去有些特别。那阿胜是远近有名的调皮蛋,为了管理好这个特殊的学生,班主任伤透了脑筋。

    数学老师与我们班上的阿敬同学也有着一层亲戚关系,抑或因为过分的熟悉,怀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中年男人常常在班上用他那种特殊的新州口音,调侃他的那位宗亲学生。譬如六月天大多数学生精神萎靡不振,上数学课时阿敬在下面打瞌睡,老师见了便说,“有的同学冬天做春梦,我撒一把米,你们就在下面啄呀啄!”这样的说法虽然刻薄,但也极其形象,充满画面感。这在阿敬显然已经是一种警示,少年绯红了脸,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抖擞了精神,认认真真地听起课来。

    老校长姓袁,国字脸,剪着浅浅的短发,头发大部分已见斑白。他常带着一顶雷锋帽,两只帽檐很夸张地飘起。作为校长,他是威严的,但绝非不苟言笑,大多数时候他很神气很诙谐,他咧嘴一笑就露出两粒大金牙。他是一个忙碌的人,没有带我们班上的课,因而只有在开全校大会的时候,我们才能见到他的身影,一睹他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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