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有一种特别的磁场,像一块未经打磨自然如初、散发清新气味的木头,在她身边就不自觉的想要和她说心里话。我也禁不住想起许多往事。
小时候离开家乡去广州前,有很多玩伴,大家在一块不分你我地玩闹,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上缺什么。然而,大人为了让我有更广阔的前途,带我离开了家乡。大城市的确很多新奇的事,不过同龄人之间隐约觉得多了隔阂,也有了更多外在的比较。
从小我就喜欢画画。可以一个人闷不作声的画一天。到了新地方也一样。于是吸引来了很多好奇的眼光。到底受到商业气氛的浸淫,新伙伴们给我出主意,让我以我的技艺在班里做生意。他们建议我做一个菜单式的本子,类似现在的换装小游戏,不同的发型、服饰等按搭配不同标价。标价很低,每款几毛钱左右。然而这个本子当时在班里火了,全班疯狂传阅,也居然有了点收入,不过我全花在请大家吃零食上了。菜单上的款式是我照当时热播的美少女战士动画基础上做的创新,还在家乡时,我并没看过这部动画,仅仅是手里有一些画片,收集了几张就在这画片基础上创作了。我从来不喜欢照本宣科。他们拿着我创造的人物在班里纷纷传阅,和我搭话,从他们嘴里我才知道这部动画片。虽然到了大城市看到了这部动画,然而身边却再没有他们了。我想菜单上有这部动画的影子是因为怀念我家乡的小伙伴们吧。我的性格从小就如此,喜欢带给大家快乐。
然而没过多久,这本菜单就被没收了。当时的数学老师黑着脸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不过她的脸本来就很黑,或许是因为黄褐斑。我看着她拿着我的作品,盯着她的灰褐色的嘴唇,不知道她要蹦出什么话来。突然,她恶狠狠地训道“你们这些外地人,满脑子就只知道赚钱”。由于是抑扬顿挫的广式普通话口音,这句话虽然不长,窜到耳边却格外刺痛。她当时还是我家人的朋友,成天你来我往,吃饭请客。
这句话在我往后的日子里对我影响还是很大的。升初中后,我发起了一个漫画协会,画一些同人作品,去了第一届和第二届yaca漫展。每次漫展时我们的展览区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因为我当场作画,创作卡通头像出售。每次的收入我都平分给来帮忙的所有人,包括没帮上忙打酱油的,虽然就只是我的作品在卖钱。当时有公司打算收购我的作品,让我设计他们的logo,可是我拒绝了。我想大概是那句话在我心里太重了的缘故。
时间过去了很久,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我家也和那名数学老师早断了来往。今天一个小孩若是有创造力和有经济头脑,大概不会被请喝茶,而且北上广的身份也不见得会比外地人要吃香多少。不过人类在编织歧视链上总是有特别多的创造力,今早起来Li转给我一篇bbc的文章,是cern的一名男物理学家的声明,由于cern一直致力于年龄、文化、民族和性别的多样性,他认为cern搞男性歧视,因为女物理学家总是有诸多便利,甚至连cern的主席都是女性。歧视这个词汇的伤害性完全被这名物理学家以一种扯淡精神消解了。但是歧视要被这样理解和运用,我倒还是挺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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