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屾魂(38)

屾魂(38)

作者: 张读立 | 来源:发表于2021-02-16 08:14 被阅读0次

            二四的儿子与木生同岁,取名蒋志高,自从蒋东桂被政府枪毙后,初三把他改为姓朱,蒋志高却依然用他的姓,读书虽然一般,但在世面上闯荡可是个人才,听说舅妈自缢,舅舅疯了,急忙回家料理后事,安顿舅舅和表妹。 

            德意彩雪这年秋未,刮了十多斤蜂蜜,剩下的花期留给蜜蜂过冬,德意把几窝蜂箱放在二楼;在一个阴阳天气里,天上密密麻麻飞来一群蜂,大山里的人知道蜜蜂要搬家分窝,便从地下抓些散土撒向蜂群,撒中蜂王,掉在地上,群蜂簇拥成一团,拨开蜂群,找到那只蜂王,便可带回家中饲养,说是饲养蜜蜂,结果也不知道是主人养他的命,还是蜜蜂养主人想吃蜜的嘴。   

            抓到蜂王回到家,会用剪刀剪掉蜂王翅膀,让它无法再飞再逃;蜜蜂最爱干燥洁净的环境,大山里的人抓到蜂王后,制造蜜蜂舒适的氛围,让蜜蜂为自己服务。   

            天甲山接到镇上通知,要从镇上修一条公路沿江而上,天甲山人要义务投工外,还要损失几亩田;只要国家需要,山里人将义不容辞,几个月下来,除了石块拦道的地方必需用炸药爆破外,天甲山人为国家修通了七里多路,下游连接到镇上,上游一直往上拓展;一条崭新的三级公路在天甲山山下诞生。   

            镇上供电所的同志从镇上接了两根线到天甲山山下,又从山下接到了村里,从始这个靠松脂照明火采光,美孚灯照明的夜晚又多了个新鲜玩意叫电灯的家伙;电灯的到来给这个村带来很多欢笑,这种欢笑是愚昧的,有人说电灯不怕风吹,即使风吹,光亮也不会跳动;也有人说电灯会亮是用什么东西收集了太阳上的光;这样的话题在这个不大的山村研究讨论了大半个月,在初三的女儿放学回家时给出了终结的答案,是用一种会吃美孚灯油的机械发出来的电,叫发电机;其实那个会出电的东西叫柴油机,镇上还闹出个大笑话。   

            从东方红拖拉机上卸下来时,镇上围观的人很多,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那坨笨重的铁是什么东西,安装柴油机的师付带了个新手,新手好出点风头,手里拿着柴油机摇手说:你们别乱摸,摸坏了赔上一条老命都赔不起的,这个叫柴油机,加上油,用这个拐子用力摇就会响,一响就来电。   

            有好事的就说:那有那么厉害,我听城里人说要什么线才有电,你小子骗人,要不你用拐子摇响这坨铁试试;言语故意去激那徒弟。   

            徒弟神气十足地说;我摇响了怎么样?没摇响又怎样? 

            好事者也肯定地说:摇不响就是坏的,摇响了晚上我请你喝酒。   

            新手听到有酒喝立马回了句:你别反悔,我马上试给你看。   

            年青人有冲劲,特别对于这些新生事物,左手捻着油门,右手把拐插入孔,半蹲着身体用蛮力按顺时针方向摇了起来,只听得那坨铁头上冒烟边“哄哄哄”地吼叫起来,刹时,柴油机伴随着吼叫声的节奏在地上跳起舞来,看热闹的人马上散开,认为这东西那么大的声音,有可能会咬到人;新手一时慌了张,他也没见过柴油机蹦蹦跳,立刻叫左右的人来摁,大家来摁时油门挂到一个人的破衣服洞上熄了火,才平息这场闹剧;柴油机师傅听到柴油机响,也不知发生什么事,马上来看,刚好看到熄了火,把那徒弟骂了一通说:今天好在没发生什么事,搭帮这位同志这件烂衣服挂在了油门上熄了火,要不然我看你如何收这个场。   

            天黑镇上就供电,到晚上九点关电;一开始也没有电灯的开关,反正天黑电灯就会亮,到九点灯谁时会黑掉,有不有开关也无所谓,大部分人家不敢装灯,要钱用不起,没事时把灯泡取下,有事和逢年过节时再装上。 

            镇上又从每个照明电线杆上加了个白色葫芦宝,用线连着,说是给村里装广播,让每个人跟清楚社会形式和政治方向,第一个广播就安装在德意家的门口边墙上,一开始也有村里人端着饭碗来听稀奇,日子久了也就没人再把广播当回事,偶尔有个镇上的通知,也不关生活疼痒,也不去理会。   

            有时广播不响或声音低时,会在广播的地线上浇水,彩雪没事时用耳朵陪伴着广播,至少能知道些村外以至国内国际上的消息,那些信息对一个要求温饱的妇女来说,是没多大意义,大山里的人只知道吃饭时碗里有不有填饱肚子的食物,冬天有不有暖和的衣裤,对于其它除了生死,一切都属于小事。

            彩雪清早起来,拨开火龛中炭灰覆盖的炭火,上面放了点茅柴,用竹火筒一吹,整过厨房亮敞起来,才用铁钳夹着点燃灶镗内的火,瓠瓢搲了一勺水放入锅中,用筅帚在锅中刷的“哗哗”响,再用瓠瓢把洗锅的水控干,把丝瓜瓤抹干净锅的表面;锅中加了几勺水,把木锅盖盖上,转身到里屋舀了一瓠瓢米淘洗起来,待水开时,把米倒入锅中;大山里的人喜欢吃捞米饭,即有米饭吃,又可以留粥喝。 

            锅中的水再次沸腾时,彩雪用锅铲在锅中捞了点米看了下,米未涨发开,差点火候,又在灶镗内添了点柴火,站在锅边用铲搅了搅锅底,右手握着竹捞篱,轻轻沿锅底去捞米饭,待捞上来时,锅铲抖了抖捞篱,使米饭震入篱中心,然后倒入筲箕内,再次向锅内捞去,一下两下三下,捞干水里的米饭后,用锅铲刮了些米饭回到锅中。 

            锅里沸腾的粥,在粮食紧缺时会放点红薯丁,红薯熟后也就多了种味道;米粥泡醪糟酒,是男人们上早工回家最美的早餐,若是再冲个鸡蛋,或摆上点过年的油货泡进去,那简直是最完美的享受。   

            稀粥从锅里盛出来,洗锅放水,木甑架入锅,筲箕中的米饭放入木甑里,大火蒸一刻钟以上,冒蒸气后十几分钟即可;天已经大亮,整过厨房被光看得一清二楚,烧火的两只大铁锅,一前一后,中间夹着个大鼎罐,鼎罐前侧有一个秘密的孔洞,是用来烘烤湿了的鞋子之类;碗柜在灶的旁边墙内,灶角的烟囱旁悬挂着一个竹篓,空闲时竹捞篱,瓠瓢,锅铲等灶上用具全在里面;碗柜下靠灶角是个三角架,架上放着洗碗用的木盆,旁边一个水缸和一担盛满水的水桶。 

            火龛是个与灶宽度一样,高度十几公分的泥砖围子形成,大约个多平方米;火龛墙上是采光的窗户,火龛后一张烤火板凳,高度三十几公分,长度一米八左右,向后围着四五个平方的柴窝,柴窝的右角便是狗巢,黑狗崽们就诞生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   

            狗窝在农村是有专门的巢,狗经常在那过夜,主人便为狗在那筑窝,狗本身贱,狗窝还会好到哪去,只是稍挪开点空间,垫点稻草而已,靠近火龛,冬季能取暖;狗有专门的通道,从厨房到厅屋的通道在厨房门右下角,一个二十乘二十公分与墙一样厚的四方孔;中间有条特殊通道在大门口的右下角,这个通道比厨房哪个通道豪华一些,正中有一道活动的木帘,狗每从这里经过,木帘便会发出“叽呀”的声音;如果陌生人来到,狗一般会狂吠不止,若陌生人去吓狗,狗会从龙洞里蹿进去,转身从龙洞中探出头用吠声驱赶陌生人,提醒主人有生人经过;大山里人尊称狗为尨族,尨族包含着龙的彩色;还有第二种尊称叫“老虎狗”,龙和虎代表着大山里人敬畏的物种。

            大门的左边一般会用废弃的土砖垒一座鸡埘,关上二三十只鸡的空间,盖上一些破旧的板材,公鸡站在开阔的高地伺晨,母鸡窝在柔软的巢里生蛋是鸡们的义务和责任;有鸡妈妈孵出的雏鸡是很讲究的,与成年的鸡们有代沟,不一起混在鸡窝中,她们另有巢穴,除了温暖的别墅,还有来自鸡妈妈温柔的胳肢窝。 

            雏鸡长到几两半斤后,从直观上就能分出公母来,公鸡多时会有几只遭殃,不是被阉割长肉,就是待到长成后干脆宰杀吃肉,最后留下一两只雄鸡打鸣,留下来的雄鸡幸福着呢,除了伺晨打鸣,据说一只雄鸡要娶十五只母鸡,这一两只留下来的雄鸡即性福又幸福地在清晨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高唱显摆;雄鸡一般三到五年就老,一年后的雄鸡鸡冠长的跟鸡冠花一样红润,尾巴上的毛金黄,火红,墨绿,此时才真正算得上公鸡中的“骚鸡公”,腰好背好的骚鸡公是公鸡们向往的,他们穿梭在母鸡群中,过着事无忌惮传宗接代的悠闲而快乐地生活。   

            鸡窝里主要住鸡,有时也有几只鸭,鸭是通过母鸡孵化出来的,她们相互说着互相听不懂的语言,从不为地盘和食物产生隔阂,她们白天各自寻觅自己想要的食物,晚上和谐地相处在一起,共同营造这个鸡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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