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愁

加完班，已是凌晨十二点钟，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仿佛这黑夜一般无穷无尽。主任请我去吃饭，被我回绝了，因为我不想在成为胖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

回到家里，一片寂静，只有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回响在凌乱的客厅里。茶几上，沙发上，到处都是小福的玩具和各种书籍。

我换好睡衣，本想就此睡去，但是猛然间看到餐桌上的剩菜剩饭，还是忍俊不禁坐了下来。一天只吃了一顿饭，心想临睡前多少也得慰劳慰劳饥肠辘辘的肚腹。再者说，家里的饭菜油水并不大，况且又是冷的，心想少吃一些想必不会为我的体重增斤加两。

于是，我打开喜马拉雅有声电台，找到了郭德纲的相声，播放了起来。听相声有助于使我精神放松。我喜欢在放松的状态里吃饭或者睡觉。

饭菜还没吃上几口，便听到身后卧室的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吵醒熟睡中的小福。之后便响起了轻轻走路的声音，等我回过头去，老许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一脸愁楚的表情。

她缓缓走到我的跟前，坐到了我的对面。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下头进食。

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睡不着。”

“因为孩子？”我低着头问她。

她点了点头。

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疫情爆发以后，学校全面停课，小福便开始了有史以来最为漫长的一次寒假。因为长时间呆在家里，手机和电视便成为了他必不可少的“玩伴”。说实话，在学习上，他并不是一个非常自律的孩子。

“我感到非常焦虑。”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在这样一个时间和空间里，窗外的雨声夹杂着老许的嘤嘤哭声，令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我关掉“郭德纲”，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我的心里十分烦躁，因为对待这个问题，我既显得无能为力，又显得束手无策。

“我对孩子是不是太过严厉了？”她看着我，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我心里有些恼火，在我看来，我们对待孩子的管教离“严厉”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他现在对待学习已经产生了抵触心理。他总是说我不理解他。他甚至还说我不爱他了。”说到这里，哭泣使她有些语不成声。

“你别哭了！”我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有些累了，我想早点休息。”我兀自走回客厅，收拾我的床铺——沙发。长期以来，我一直是在客厅沙发上过夜的，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忘记了。

她随我来到客厅，坐下。

“孩子正在进入一个叛逆期，我们不能对他太过于严格，否则会适得其反，甚至还会影响亲情关系。”

“我有些累了。”我再次强调，并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你睡吧，我坐一会儿。”

我把沙发刚一铺好，便迅速关灯躺下了。客厅又重新变得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把夜衬托的更为寂静。而黑暗中，她的轮廓在夜色的照映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关于孩子的教育……”黑暗里传来她的说话声。

“关于孩子的教育，”我打断了她，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关于孩子的教育，我充分信任你。”

“我不是不让你管，”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词穷。“可你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你回到家里看到的只是孩子生活的片面，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他能够做到自觉学习、读书、弹琴，可玩儿才是孩子的天性！”

我面朝沙发内侧沉默着。

随后，我听到她默默起身，走回卧室，脚步显得有些疲惫和沉重。

而黑暗中，我的眼泪悄悄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