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苍老,仿佛就是在一夜之间。
下班之后,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已包好了饺子,让我去吃。
“不去了,我兜里一块钱都没了,银行卡里都空了,公交车都坐不了……”我如实的禀告着,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来,委婉地拒绝母亲,实则身无分文,也是懒得在寒冷的阴风里受冻,更想早点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十分钟不到,母亲又打电话来:“你还是过来吧!我准备了一个下午,没多少肉,肥肉都剔掉了,大多都是萝卜,刚弄的,新鲜!”听着母亲的话,我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我不能再自私的推辞。母亲又接着说:“等他下班了,让他也过来,你不吃但是他爱吃饺子。我下楼等着,你打个出租车,到了我付钱,就这样说定了!”“好,一会儿我就去。”他指的是我先生。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商场门口,等了片刻,来来往往的车辆,载满了人。我把帽子戴上,找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行到半路,才想起来要告知母亲不用等我了。母亲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双腿刚做完手术,不能受冻也不能站太久。
“妈,你先回去吧,我骑自行车去,不用你付钱了!”
“你怎么还没来!风那么大,骑车那么累,让你打个车也不听话!你别管了,快点过来!”母亲训斥的口气,我知道多说无益。
风有力地吹动着帽子,寒风一丝一丝地钻到身上。我想起前两日,我发烧和先生吵架,满心委屈找母亲哭诉,母亲当时只嘱咐我吃点东西早些睡觉。谁知第二天上午课间,母亲打来电话,说已经在校门口,可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偏偏响了,我跟她说已经好多了,让她先回去,没有出去见她。在走廊里,我忍住了眼泪。
想着想着,就到了。我又看到母亲在风口站着,就和十二年前的夜晚一样。那时,天空里飞满了雪花,母亲就站在路灯下,穿着棉衣,系着围巾,戴着帽子,打着伞,等上晚自习回家的我,这画面至今清晰可见。
回到家,案板上放满了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饺子,弯弯的如同天上的月亮。母亲又开始用水煮一部分,用锅蒸一部分,不许我插手。母亲又絮絮叨叨的和我聊着家长里短,又开始说哪个已经结了婚的亲戚,每天很勤劳,做许多家务事,亲戚是个女孩子,我懂得母亲的用意。
此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满心的愧疚和自责。在我自以为聪明的遮掩里,母亲早已感受到了一切,她没有去拆穿我,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有在亲眼见了我之后,才会安心片刻。
一碗饺子,我仿佛又看到了那熟悉的、不停忙碌的身影,也看到了在那个久远的贫脊的年代里另一个母亲为儿女们包的饺子。岁月流逝之间,母亲越来越想念他的儿女——这世界上仅剩的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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