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校长去世多年了,写这句话的时侯,心口有隐隐的痛。毕竟他严谨的作风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虽然共事就那么短暂的几年。
1989年师专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家门囗——我上了三年初中的中学。那时就是胡校长在这里负责的。我见过他的严肃,有时批评起人来特别严厉,脸上带着威严,总没人敢回一句话。他的严厉与他的严谨有关。那时通往学校的路还都是土路,一遇上阴雨天总是深一脚浅一脚泥泞难行,高筒雨鞋能没过一半。学校的老师们都是附近村庄的,住得有远有近。而胡校长所住的胡家村离学校足有四公里。记得有一天上早自习,雨下了一夜仍旧淅淅沥沥,道路特别难行。我家离学校很近,我是不会迟到的。当我撑着雨伞走进校门口时,却早见一个手擎雨伞的熟悉的身影挺拔地矗在雨幕里。那些迟到的老师们见到胡校长后便都低着头快速进入办公室,而胡校长则一言不发,只是严肃地看着。胡校长是不肯轻易就批评人的,他拿捏的很有度。而当他真正批评你的时候,你可能就十恶不赦了。胡校长总是用自己的严谨影响着别人,要求别人做到的,首先自己必须做到。
三年后,胡校长调到镇中心学校负责政工工作,而我也调到了镇教研室。可能因为我年轻,钢笔字也说得过去,于是胡校长便经常让我去帮忙填写报表之类。这段经历让我更加领略到胡校长的严谨了。
那时还都用纸笔办公,几乎所有材料都是手写完成的。我无论是填表还是誊抄公文,胡校长总会指点我细节,让报表看起来既严谨又好看。比如在表格里填写人名时,三个字的名字前后要顶格而中间字要略小,两个字的名字必须前后顶格以与三字的名字形成统一整体。抄写公文时,每行的落笔与收尾必须要和上一段严格对应。胡校长经常拿出他的笔记本让我看,字虽然写得不漂亮,但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匀称和美感,而行首行尾在整页纸上竟如用直尺卡着一般整齐,真是一件艺术品。他对我说,每行的落笔稍容易,眼瞄着上行即可定位下笔,而行尾收笔则稍难,要提前三个字就要考虑收尾问题。
机关单位报刊杂志是少不了的。走进胡校长办公室,各种办公用品各得其所,摆放得规规矩矩,一切都看着那么舒服。而当你不经意间瞥见那橱子上的一摞摞报纸时,吃惊之余便略感差距了。那报纸码得竟如刀削斧劈一般,也显示出一种庄重和威严。
胡校长的严谨还表现在日常生活中。那个年代,一个公办教师且有校长的身份也是一种荣耀,村里人也是都羡慕的。我嫁到胡家村的大姐回娘家时总说,胡校长在村里口碑很好,一点架子也没有,老的少的谁也能看在眼里。进村时总是推着自行车走,见了谁都打招呼。
胡校长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自身严谨而受到人人尊敬的人。胡校长于我是永不能忘却的。
一个秋日的午后,一向谨慎小心的胡校长推着自行车在马路沿外的人行道上走着,一辆罪恶的小轿车疯似地冲过路沿石径直冲向胡校长,撞飞到一棵树上又重重摔下,一个鲜活的严谨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仅仅60岁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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