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阿姐,确实没错,是和我共有一个爷爷的阿姐,尤记得当年她的父亲,我的只存在血缘关系的老伯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到我奶奶跟前,一口一个“姆妈”,这个记忆很长一段时间来都刻在我的脑子里,我知道了这个爷爷的儿子,奶奶的继子。
他们其实和我们都是近邻,阿姐的双胞胎儿子是我的同学,她的女儿是我的学姐。阿姐给我的感觉是风风火火,不像一个女人。所有男人干的事情她都能干。但这个阿姐不是很亲近的。一直以为是奶奶的缘故,不能接受前房奶奶的子嗣,却原来,因为爷爷家境不是那么富足,老伯三岁不到,死了亲娘,所以过早送给了南宅同族家里,他们自然家境好些,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家成了富农,我爷爷家却是贫农,可能由此生的间隙吧,但据说我奶奶对这个继子包括他的两个儿子都很好,可惜他没有儿子的命,一个不足周岁病死,一个淹死了,都是早早的夭折了。得的这个阿姐倒是命硬,活了下来,且招赘了一个夫君,夫君家兄弟姐妹众多,他退伍回来谋了个拿月工资的工作,这个人是阿姐的男人,当然是我姐夫,每次遇到,他会热情的喊一声“小妹”,比阿姐好像更能融入我们家族,过了大半辈子,姐夫得胃癌,因为他一贯的乐天作风,竟是痊愈了。姐夫退休拿五千多一个月的工资,阿姐做了小小的绿化工头,女儿二婚后,嫁了IT精英,两儿子都成了自己独立生意的小老板,子孝媳贤,孙辈也已进了大学,一场横祸,姐夫电瓶车被一个女人撞,五个半月的治疗后,一命呜呼了。
看不出阿姐多伤心,她和人说,人多了她就不想了,没人的时候,她就一个人时,会扫扫地,做做饭的时候,嚎啕几声。
邻居评价,这个妮子能啊,以己之力撑起了家的兴旺,她继承的所谓家业,给儿子们盖的小别墅让人赞不绝口,儿子们要抢救父亲那种不遗余力的孝道也还是令人称赞的。
当儿女们要讨论对方赔付问题时候,阿姐说:人家家里也很穷,我人都没了,还逼他们干嘛,再说他自己也不好,没戴安全帽,车速快,他也不对的。阿姐说,我这么一说,儿子们都不让我去了,说我胳膊肘往外拐了。可我说大实话呀。
阿姐的一番话如同曾经听到的大伯对医护人员的话,如奶奶对那些有过于他的话,也如姑妈曾经教导过我的那样。阿姐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在我眼里,她没读几年书,对孩子们都是放养形式,所以孩子都不是很会读书,早早走上社会,而如今,他们的下一代却也个个成才。这不能不说苦难磨砺人。
很多时候距离不是因为贫富差距,可能我的老伯还是期待有父母之爱的,哪怕过上苦日子,私底下想,如果奶奶调教这位老伯,还有孙女是否会好些。而爷爷想让他有个好归宿,强行送给了好人家,却不料,那个年代,富比穷不好过。于是,老伯连带他的女儿都嫉恨爷爷的吧,不过阿姐那番话,就能看出,她不至于嫉恨无关的人。其实,我猜她更在意亲人们的轻视和睥睨,仅仅因为他们的贫穷,因为她的不想女人。
血缘也是个奇怪的东西,族人都看不起养不了男孩的家人,又都很想攀附那些比自己更强的人,不论男女,这是人的劣根性,但族人依旧遵从和为贵,孝为先,不论谁家比谁家有出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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