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胆怯幼鸟的吟叫,她嘴唇颤抖似的蠕动了几下,才接着说:
“抱抱我,好吗?”
接着,是一刻钟的静默。
“好,”母亲勾起了嘴角,却是一种诡异的弧度,“不过,你要付出一些代价哦,小贱种。”
小女孩,低下头,扯了扯褴褛衣衫的一角,考虑着、也回忆着。
现在她几岁了?嗯,是七岁。从小到大,记忆画面里,妈妈从来没有抱过她。
即使是觉得冷,妈妈也只是丢过来一床被子;即使是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全身都痛,妈妈也只是抓着她的脖子,把她拎到家里;处理伤口时忍不住哭泣,妈妈冷冷地看着她,有时会怒吼一声“不许哭,再哭扔你出去”!
是妈妈脾气不好吗?不,妈妈是很温柔的。每次哥哥姐姐来的时候妈妈,一张漂亮的脸上就会露出笑容,他们练武受伤了,就一脸焦急地问“疼不疼”,声音轻得像春风,当然,也会抱抱他们。
这个时候的小女孩,不,“妈妈叫我小贱种”小贱种她只能在墙角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抠着自己的双肩,她好想她的手臂能长长,这样就能抱住自己。
如果妈妈能抱一抱自己,她什么都愿意忍受。当然,在她的想象中,“代价”只是一顿皮鞭而已。
妈妈把她举起来,她的全身一阵兴奋的颤抖,然后,她躺在了妈妈的大腿上,那种颤抖越来越剧烈,妈妈抱住她时,那颤抖猛地停止,换作平静与安宁,接着,脸颊就湿湿的。
妈妈的怀抱,好暖。
妈妈的体味,好香。
她大着胆子,伸出头,蹭了蹭妈妈的身体,忽然,她喉头一哽,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感觉。
那一刻,她好想好想把一切的痛苦、心酸、委屈都告诉妈妈。
不行,妈妈不喜欢听到我哭。
咦?明明是夏天,为什么妈妈的身体那么冷?
身体冷,为什么还在流汗呢?
小贱种伸出双臂,抱住妈妈的腰,呢喃着:“妈妈冷,我抱抱,妈妈就不冷了。”
接着,她感到妈妈身体颤了一下,接着,妈妈柔媚的声音包裹着她“胆子真大,抱得越久,代价就越大哦”。
小贱种以为自己得到了夸奖,甜甜一笑。
妈妈,抽我吧,再狠也没关系。
小贱种想。
她不知道,怀抱结束后,她会被烧红的烙铁烫得昏厥过去,被冷水泼醒后,鞭抽、棍打、针扎、竹签刑毫不留情地施加在她瘦弱的身体上。
习惯了痛苦的她,这时却发出持续一个时辰的尖锐惨叫,几百米外过路的行人都捂起耳朵,皱着眉头嘟哝“真是吵死人”。
惩罚远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七天,她躺在床上,得不到一粒米、一滴水,喉咙冒烟,饥肠辘辘。
生不如死的时候,脑海浮现的,是妈妈满意的笑容和残酷的眼神。
这漫长的折磨结束后,她仍然缩在墙角,抱着自己,只是目光空洞,如同死寂。
那个魔头凌辱雪颜的时间,是七年前。
魔头的脸上被烫伤的痕迹覆盖着,还起了一个个的水泡,令人一看便头皮发麻,而在他全身上下蠕动的蛆虫更是令人作呕。
她的两个孩子,一对龙凤胎,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瑟瑟发抖。
那魔头笑了:“冷吗?我抱抱你,你就不冷了呢。”那尖利、粗噶的声音,刺进了雪颜的心里,那些虫子、那种屈辱和疼痛,她两个孩子无助、恐惧、悲伤的眼神,都成为了她一生的噩梦……
幸运的是,那魔头后来被同门歼灭了,不幸的是,那时,她已经生下了魔头的骨肉、不,是烂肉——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婴孩。
明媚的阳光抚摸着粉红色的小花,照进了散发着稻谷香的院子。
“太好啦,能进寒雪门学艺呢!听说师父是有名的会教徒弟,我真是走了大运了!”
“嘻嘻!”
李招弟、不,进了寒雪门就叫招雪的村姑,正掩着嘴,窃笑着。
“招……招雪,快出发了还笑个啥玩意儿。娘给你带了点干粮,路上吃,啊。”
李大婶用粗糙温暖的手摸了摸招雪的脸,两母女眼泪汪汪。
招雪换上一尘不染的白衣,打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睛、红嘴唇,还挺精神的。
“徒儿招雪,拜见师父。”
“嗯,起来吧。”
招雪起身,这时才敢偷偷地瞄一眼师父。
师父真美,29岁了,皮肤还像婴儿一样吹弹可破,本以为自己算是皮肤白皙的了,可这一比,自己是一块白色的抹布,师父就是雪绒。
师父的眼睛好亮,透出的光跟太阳照在雪地上似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令人……令人,哦,莫敢逼视!
“今年几岁了?”
“啊?哦!”招雪从对师父容貌的痴迷中脱离出来,恭声答道:“回师父,十三岁。”
师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招雪突听得“嗖”地一响,连忙闪避,又觉一枚飞镖擦过眼角,“珰”地钉在了墙上,心中砰砰直跳,从这力道来看,适才要是闪得慢些,飞镖射中右眼,直穿入脑,自己这条性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师父满意地点点头:“从没学过武反应还这般敏捷,资质果然不错,配作我雪颜的徒弟。”
说罢,又一招手,笑面如花道:“念儿、甜儿,过来!”
招雪眼前一花,两道身影一掠,站在面前。这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面容秀雅,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一般,对着雪颜笑嘻嘻地叫了声“妈妈”!
雪颜微微一笑,对招雪道:“这是我的两个孩儿,哥哥欧阳念、妹妹欧阳甜。”
也不用母亲吩咐,欧阳兄妹对招雪行礼,齐声道:“见过师姐。”
“唉?!嗯,你们好。”看这两兄妹这样有礼貌,只见过乡里顽皮孩子的招雪有些局促不安,半天才叫了声。
“招儿。”雪颜淡淡道,“你不必这么紧张,习惯了就好。”
“我虽是寒雪门人,却另有任务,所以住处在别的地方,你们三个跟我来吧。”
“啊?”雪颜话音才毕,欧阳念便是一声不情愿的叫喊,“怎么又要去那个地方,小贱种待的,脏兮兮的!”
“哥,你别口不对心了,你很期待吧!”欧阳甜促狭一笑。
“大小姐,你聪明,行了吧!”
两个孩子玩玩闹闹,去收拾行装,却弄得招雪一头雾水。
他们说师父的住处脏兮兮的,看师父那么干净漂亮,怎么会……
而且,小贱种又是谁,两个小孩,怎么称呼人这么恶毒?估计是那孩子很惹人厌吧。
招雪随着师父,坐着马车,三四天后,才到了一处还算繁华的小镇,正兴奋地东看西看呢,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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