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筱桦享受着全家人的宠溺与牵挂,走到哪儿都不忘报备行踪。
我们一起玩耍过程中,就常见她打电话或接电话,每每这种时候,她的纯正普通话就转变为地道的西安话,提及我就用“宁夏那个娃”来代替,听着特别亲切,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才觉得陕西方言特别好听,又嗲又温柔,反正我听着特别受用,这么多年最忘不了的也是这句话。
我是内向、低调的人,不管是生活中的不愉快,还是职场中发生的不如意,都喜欢闷在心里独自消化。
筱桦则是心思敏锐、爱憎分明的性子。对待自己人,她温柔以待、好言善语,偶尔也有不经意地调侃。对待有敌意的人,她贯会捅破窗户纸,嘲弄一番之后,再给予对方重重一击。
晓黎曾经犀利地评价:“她嘲讽一切,除了几个近亲之外。”对此我不以为然,甚至把自己列入她的“近亲”行列。
在我心情烦闷时,她总是用丰富的生活阅历循循善诱、反复开导,每次被她疏导完毕,我的情绪都会豁然开朗。
日子就这么过着,我们友谊的小花如期绽放着。两年后,筱桦从水南调到我们单位了。
都说距离产生美,以前我不信,这次我信了。我和筱桦从隔着一条瓯江到共事一家企业,而且身处同一科室,每天见面如同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但我们友谊的小花非但没有绽放得更加美丽,反而渐行渐远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嫌隙,我也说不出来,转折点应该是黄金周共游绍兴的那次经历吧。
我喜欢出游,但不喜欢操心,事无巨细都由她一手安排。绍兴是文化名城,城区内的场馆、纪念馆比较多,也很集中,我们大都参观了,还去了距离稍远的鉴湖。
整个行程她安排得很妥当,我只管跟着她的步伐,在绍兴美美地游逛了三天。
钱钟书曾在《围城》里写道:“旅行,最能试验得出一个人的品性。旅行是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作朋友。”这几句话真实地道出了人性,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的喜好甩手掌柜的性子与她凡事尽善尽美的性格反差实在太大了。将心比心,把所有出行相关事宜都推给了她,在网络尚不发达的年代,她做攻略肯定花了不少精力,而我当时的觉悟有限,也没表现出特别体谅她的言行。她心里有小芥蒂也正常。
当然,我们的友谊没有终止,可总像隔了点儿什么似的,旅行归来后就没那么多知心话讲了。交往少并没有妨碍我对她的继续关注。
她与周舟共同出资在小城买了房。搬入新居后,他们出双入对的身影反倒变得越来越少。筱桦很少谈及周舟。这些细节都反映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同寻常”。
难道钱钟书的言论在他们身上也得到了印证?我有点儿担心,难得的爱情模范千万不要就这么翻车。
偶尔聊到新居时,她说:“我和周舟只是从一个宿舍搬进了另一个宿舍而已。”顿了顿,她又说:“在新家,我住女生宿舍,他住男生宿舍,我们互不打扰。”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为了爱情,她付出了很多,就这么散了实在太可惜!
后来,单位里传出她和男神的绯闻,似真似假,莫衷一是。
“不要道听途说,她和秋只是好朋友的关系。”我先生极其信任她,我也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尽管面对很多风言风语,筱桦依然坦坦荡荡,与男神该怎么交往就怎么交往。
一次,同科室聚餐,她和周舟的座位隔着好几个人,两人几乎全程无交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怂恿着周舟对她献殷勤。他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站起来,用筷子挟了块她最爱吃的梅干菜煎蛋放到她的小碗里。筱桦却低头垂着眼帘,颇为害羞地被动接受了。他们表现得圆满,但又显得有些刻意,不像正常情侣那么自然。
我看在眼里,更为他俩的情感忧心了。
果不其然,几个月后的一天,突然接到了筱桦的电话。
“下周我就离开青城了。”她开门见山地说。
“啊?你要走?去哪里?周舟跟你一起走吗?”我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
“我要去深圳了,周舟……他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吧!”
我刚想提出一起吃餐饭、为她送行的请求,她似乎已经猜出了我的意图,先一步开口:“千万别请我吃饭,接下来几天饭局都排满了,我们就在电话里告别吧!”
我只得尊重了她的意见,电话里说了些告别的话。
她离开那天,我没有去送行。她的朋友很多,可以想见一大群人簇拥着十里相送的场面,我没敢去凑热闹,只发了几句祝愿一路顺风的信息给她。
周舟在她走的第二年也离开了青城。
他们就这么走散了,没有原因,没有解释,但我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很深的感情。
一晃多年过去了,前前后后又有很多人离开了青城,不知道筱桦和周舟的故事是否还有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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