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韩八一不辞而别,那天以后,俺与小亦争吵了,更让俺后悔的是,小亦曾到工地寻找我,保安把她撵了出去,而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保安的棍子撵了出去。俺不知这是为何,难道俺也会像韩八一那样,先是争吵,然后家庭暴力?
直到连闯两个红灯,被交警拦下的俺,才发现心思还驻足在昨夜。十字路口,经过俺深刻的口头检讨,交警才勉强将我放行。而后收回心思面对现实,感叹今天这个班,定是此生最漫长的一次。
摩托车太不争气,最后一个上坡,它把最后一滴油藏进兜里,这可把俺急坏了。现在,忧患意识刺激着焦虑神经,把一次普通的骑行,变成摩托与爱情的哲学问题。幸运的是,在摩托即将断气的刹那,其完成了毕生最艰难的上坡,而后的路,车子可以依靠滑行,抵达工地。
这条漫长的下坡路,车子滑行愈来愈快,俺却舍不得降低速度,因为归心似箭,早到早回。这一路,除了被风吹冻的双手零下五度,胸口的心脏却在凛冽的寒风中沸腾。俺迎着风浪前行,只因为风浪过后,有佳人等候。
可俺进了工地,一切都改变了,韩八一不辞而别,夏阳打着点滴上班,还有两个新面孔,他们是陈工和刘工。年关将至,海哥头上欠着巨款,他必须完成两个进度,拿到两次拨款,才能结清一半的欠账,而这远远不够,所以海哥日日御驾亲征,因为他疯了,他想完成三个进度!在之前,我们只需完成一个进度。
那夜十点,夏阳不准俺擅自离开,俺想着韩小亦,想着昨日的约定,一口气跑了出去。俺也知道后果,可这远不能与韩小亦的约定想比。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那天夜里,小亦的一番话,对俺犹如晴天霹雳。
孤男寡女夜间相约,俺不能空手而来,否则将空手而归;带上一束爱的玫瑰跟一杯浓香奶茶,就像搅拌咖啡和糖的勺子,总能将两者,尽快融化。俺买了奶茶跟玫瑰,小亦却说想喝酒,俺问他郎歪还是五歪,她说郎歪,俺问他二两还是一斤,她说一斤,俺又问几瓶,她说两瓶,一人一瓶!乖乖,她怕是没喝过酒吧!不过俺卖了,还带了两份卤鸭子,俺以为今晚有戏,不料吃着吃着,小亦对我说。
“我要走了。”
俺那时在啃鸭脖子,所以没在意,她说要走了,也没在意。女人嘛,真是矫情,巴中就这么大,还能去哪?莫非去休斯敦,华盛顿,或者浪漫的土耳其?
俺还在吃,现在想起来,俺真是猪变的!
“走哪去啊?”
“北京。”
“啥时回来?”
“不回来了。”
“啪!”听她说不回来,俺就把盛酒的碗掉地上了。
“你在干什么?我刚刚拖过地!”
俺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地板清洁如镜,更重要的是,她在屋子里一直光着脚丫。
俺说:“你瞧瞧梁山好汉喝酒,谁不是一碗干了,啪的一声砸地上?”
小亦听懂了,她说:“对!”然后也是“啪”的一声,把碗给砸了!
俺问她为什么不回来,小亦说:“我妈妈患了癌症,去北京治病。”
俺说你等一会儿,然后到ATM取了三千块钱,那时俺也只有这么多了。俺把钱给她,她死活不要,俺火了就凶她。
“拿着!”
她说:“不要,我不要!”
俺那时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不过清楚的知道她哭了。
“为什么不拿,啊?你心里没我这个人吗?”
小亦还在哭,她说:“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拿你的钱,有了钱病就会好吗,你告诉我啊!”
俺记得她哭成了泪人,大喊大叫,牙齿连着口水,头发遮住了脸,俺后来一直在怀疑,她那么伤心,真的只是她妈妈病了吗?不过俺脑子抽了,只觉得在她心里压根没俺这个人,也觉得她嫌俺给的少!现在想起来,俺真是畜牲变的!
俺把酒瓶子一摔,留下钱走了,走出去听见她“哇”的嚎嚎大哭,然后喝光一斤白酒,倒在瓷渣子里吐了整个晚上。
第二天小亦来工地找俺,保安不让她进,她就闯,气得保安用棍子把她撵了出去。那时俺在楼里放线,看见她拿着三千块钱,胳膊上,大腿上,脸上还有脖子上满是划痕。夏阳问俺,他说:“真的不去见一面?”
俺说:“不见!”
从那以后,俺再也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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