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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韭菜什么时候最香?

你知道韭菜什么时候最香?

作者: 韩河 | 来源:发表于2018-08-03 11:26 被阅读18次

    你知道韭菜什么时候最香?

    在许许多多品种的蔬菜中,不知什么时候,韭菜渐渐的成了心中的至爱。或许是它的苗条挺直的身段,带着露珠站立在清晨的微风中,有那么一些楚楚动人,又有那么一些小小的倔强。

    你知道韭菜什么时候最香?

    我的童年时代是在县里外婆家渡过的。老实讲,虽然现在已知道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但是,在外婆身边也确乎没有感受到过饥饿,反而对在那里经历的拾稻穗、捡柴火、塘里摸鱼、游泳、林场偷凉薯、花生之类的事情回味无穷。现在每逢跟舅舅们、堂表兄弟们聚在一起,七扯八揶就又要说到这些童年趣事上来,然后就着往事大干几杯,才算收尾。

    外婆是十里八村极富声望的妇女。瘦高的身量(未知这个“高”是童年视角造成的印象还是怎样),挺直的背心,永远一水洁净的斜襟棉绸大褂,时常戴着一顶深褐色无檐粗毛线帽子,这个可能算乡下一件稀罕物,应该是早已进城工作的姨妈给买的。外婆眼睛是挺大的,很有神采,周边是有皱纹了的,不过这些都不能掩盖深藏其中的那份美丽和英武。这个感觉当然是后来总结出来的。外婆的头发是很有些自然卷的,每当取下毛线帽,那一头波浪卷发就有些令人惊羡,而且这个“卦”还打给了我的母亲、姨妈和舅舅们。

    那时候,煮饭是用大锅,吊在泥巴垒成的灶上,放很多水,然后就有很多粘稠的白米汤慢慢熬出来。外婆和大人们就用大瓷碗盛出这个米汤,就着永远再也吃不到的最美味的那些坛子咸菜,酸水萝卜、白菜老子、酸豆瓜子、剁辣椒刀豆、豆腐乳等等,喝得有滋有味。然后,舀去米汤的米就继续在灶上煮,这个就叫捞米饭,还经常加些红薯、玉米之类,金黄剔透的点缀其中,尤其好看。虽然羡慕外婆他们就着咸菜喝米汤的香甜,但是,我们同时在乡下的堂表兄弟们却只能更多的吃米饭的。

    那时候,菜地里少不得韭菜的,因为它好生长,不娇贵。外婆就从鸡窝里捡一两个蛋,做一个韭菜炒鸡蛋。韭菜的绿,鸡蛋的黄,满屋子的猪油香,韭菜的香,鸡蛋的香,轻而易举就触动我们每一个小孩的味蕾。而外婆是信佛的,阿弥陀佛从不离口,鸡蛋这类荤菜是断然不吃的。

    这样在外婆身边的日子在我回城读小学前结束了,外公用箩筐挑着我,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这个也是后来听母亲说的。但我一直都以能说一口流利地道的家乡土话而自豪,就算为了学习汉语拼音没少闹过笑话,受过好多批评,现在想想也常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知道韭菜什么时候最香?

    母亲是通过读技校才得以在城里工作的。虽然直至退休,工资才将将突破一千,我却分明记得她欣喜的说的一句话:终于看到工资突破千字号了。但是,我的小学时代记忆里,母亲却是一个对工作极为认真负责的女人。比较深的印象里,她至少不下三次跟我们讲过,她所负责的小组十几年在盘底后,误差都在财务允许范围内,这个成绩绝对是顶呱呱的。

    父亲在较远的单位工作,那时不是双休制,每周六下午回家,第二天下午又得走。母亲把我的日常生活托付给对面街坊彭奶奶。这样的操作从我哥哥那里就开始了,直到上中学去追随父亲为止。

    姐姐如此,我又如此。也因此,我们对彭奶奶及其一家都很亲近。老人家曾经严肃的问过我:长大了,叫我彭奶奶还是奶奶?这个问题我确定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奶奶。这个答案在我而言只是顺乎自然的,小学生如何厘清这二者之间细微的差别?但是,儿童的心也是最不会说谎的,这个答案也显然得到了奶奶的高度赞赏。

    说到奶奶,当然也就要提到爷爷了。他老人家姓丁,是个抗战老兵。如果我的推论成立的话,爷爷应该是衡阳保卫战方将军麾下,因为誓死抵抗四十七天后弹尽援绝,为免屠城之殇而签下降书。我曾问过爷爷的部队番号,却不知何故,爷爷总是语焉不详。而且印象里他老人家除了抽旱烟之外,是甚少开口说话的,曾约莫听得他湖北口音嘀咕过“预十师”之类只言片语,就再无下文。也是一大遗憾。他老人家留给我的最深印象就是,每天清晨,提溜着自制的全套渔具和干粮,出去就是一个白天。天将黑就自然回来。然后就是将篓子里的各种战利品一一收拾清白,交给奶奶。

    奶奶的厨艺是得到公认的。但是爷爷的收成决定我们晚餐的丰盛程度。倘若手气不佳,那么,奶奶后院养的几只老母鸡就要作出贡献了。辣椒炒蛋或者韭菜炒蛋就要重现江湖了。在那既熟悉又有些不一样的香气里,我曾在进厨房的墙上刻画下自己的名字,直到现在仿佛还记得那一道道深深的凹痕;在那既熟悉又有些不一样的香气里,我通过爷爷的鱼篓子尝遍了家乡几乎所有美味水产;在那既熟悉又有些不一样的香气里,也在爷爷那沉默清扬的旱烟味中,渡过了我的小学时光。

    你知道韭菜什么时候最香?

    说渡过也不全对。因为户口簿上出身不那么光荣而被拒绝加入“红小兵”,我是不开心的转学到父亲身边的。当时他带着哥哥姐姐正在远郊一所就在湘江边上的中学任教。我们的窗外就是波澜壮阔的湘江,当然现在因为下游修了大坝的缘故,它已经相当的温驯了。

    我们四人住在教师公寓二楼的一间,哥哥姐姐睡高低床,我和父亲睡一张床。因为父亲有打呼噜的习惯,他每晚都是等我们睡熟了之后,才会睡。父亲对我的学习要求很严,但是奈何我总是有“聪明的”办法对付,比如要默写单词,我就不时加入一些数词凑数;要背唐诗宋词,我就尽量选五绝、小令这类篇幅短小的强记交差。很多时候,他也拿我没办法。但是,期末考试后,时常要挨一顿教训也是我没办法的。

    父亲的腿脚受到“蹲牛棚”的较大影响而有些关节炎,爱锻炼的他还是坚持做体操、游泳等运动,但是协调性被关节炎所限有些不大好。

    长期带儿女在学校住,父亲的家常厨艺是经得起考验的。化学老师的实证精神应该对他的厨艺起到过正面的影响。而一边在筒子楼道里烟雾缭绕的炒着菜,一边和其他同事大声说着笑话互相挤兑的场景,我现在依然记忆犹新。这一带有不少野菜是可以端上餐桌的,尤其是春天;也有边上农民挑上时新蔬菜,桶里划着一些河里或塘里弄的小鱼到校园里卖。所以,藠子或大蒜焖刁子鱼,用一个长条形的白瓷盘子盛着,在我记忆里是父亲菜谱的压卷之作;其它如小笋炒腊肉,胡葱煎蛋或者韭菜、辣椒炒蛋,就用个圆瓷碗一装,色香味齐全,这也是父亲对厨艺的标准,而这类私房菜,我们一直都没有吃腻。

    现在,父母都已离我们而去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让他们健康长寿。否则,也分别是将九十和八十岁了。

    目前,我们经常住到市郊的地方。说是市郊,事实上早已城市化了。这里有岳父母名下的不少菜地。大家也慢慢喜欢上了节假日双休日到这里小住,然后每天到菜地劳动一会,一来动一动,二来可以吃上自己作的小菜。现在正值夏天,是热得有些厉害,但菜土里的各种蔬菜也正是大量出新的时候。咱们只要负责每天用充电抽水机给它们浇水,蕹菜、丝瓜、韭菜、辣椒等就呈现出“取之不尽,吃之不竭”的良好局面。

    今天,老婆把它们摘来,用铮亮的长方形不锈钢盘子装着,放在门前台阶上。我正是被电脑看得有些头晕脑胀,坐到旁边的小马扎上,将它们一一择好,总体上只有很少的黄叶和虫蛀。然后,在把择好的韭菜放到水龙头下搓洗的时候,竟然闻到一股与炒过的韭菜完全不一样的清香。

    你知道韭菜什么时候最香?

    七月节就要到了吧,如果我的手艺过得关,我想着给老人家们做一份韭菜炒蛋,不知道会不会那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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