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
荒野上吹着最狂野的风,我住在无花的山谷。
他一来我身边就说爱我,犹犹豫豫中仿佛是命运驱使,那应该就是我们逃避不了的宿命,我也在日复一日的爱上那个陌生的人。他背着重重的行囊站在我的小屋门口的篱笆前向我招手,我会心一笑,他高大的身体挡住远处草坪上唯一高大的树。四月的风依旧是刺骨的,我当然不喜欢万物复苏的季节里被寒冷侵袭,但是他来后的那天早上雪在黎明之前悄然无息地铺满了大地,远处高大的树裹着银白色的外套,看着像是穿上了婚纱在风中翩翩起舞。
早晨他就告诉我他的家在这座山的南边,我望向南边长吸了一口气,呼出来的气挡住我的眼镜朦朦胧胧中,望向他时我看见他满眼欢喜的看着我。
第一天他坚定的告诉我他会爱我,我不确定的接受了他的爱,心底对自己说了他不会爱我的,我们去了山头眺望南边他的家。他轻轻在我耳边说:“即使新鲜感过去,我们的生活变得无味,我依旧用我的最深的爱意保护你,爱你”。风经过我们时有一丝寒冷,我的耳朵却被染了红。
第二天下午我从睡梦中醒来,窸窸窣窣的有很多人来,我跑去外面一看又没人,只见到他坐在门前拿着手机刷着抖音。他很悲伤的看向我,我过去抱着他询问他为何这么难过。他强忍着难过接着用哽咽的声音说:“就在刚刚客机坠毁,所有人无一幸免”。没在说什么,抱着我望向了雪未化尽的像是奶牛般的草坪,我看见树上的雪已经没有了,更清新的树叶又在摇摆。突然小声的对我说:“愿我都平安,遇见你就是我所有的运气了”。我的眼圈里泪水开始打转没有看他只是抱了抱他便转身回到卧室,拉上窗帘便独自在坐在阴暗的房间里,直到傍晚厨房里飘来了久违已久的香味。他对他的厨艺夸夸其谈,我也欣然接受。
第三天他说在远处树下开辟出一片田,给我种上向日葵。我说:“母亲种的花也永远向阳,可是这山谷很难长出一朵花”。她摸了摸我的头又对我笑了笑,背上锄头转身向门外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太阳出来后我坐在长椅上等他归来。
第四天他收到一封南方的来信,两天后就会有人来我的家里玩,我不太开心,他的出现就已经打破了原来的寂静,我不愿其他人出现。他祈求的眼神让我在万般无奈下答应了,他开心的跳了起来像个小孩,又开始计划着接下来的一天。他说:“接下来的几天天气会很好,我想在篱笆前做一个亭子,到时候我们喝酒就不会吵到你了”。我疑惑的看向他问:“我能喝酒吗?”他还在说:“家里好像没有酒了,你会酿酒吗?”但他又马上接我的话说:“不能,小孩子不能喝酒。”我说:“地窖里的坛子都是古道马帮留下的酒”。他如释重负的大声叫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第五天早晨我等他叫我起床,他站在窗口喊:“今天我得去山上砍几根木头回来等朋友到的时候做好一个亭子,你别去了,你在家看书,回来你要给我讲故事。”我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丫子跑到窗前,看到手忙脚乱的拿着工具,回头看了看我问:“我今天的穿搭帅不帅”,我说:“很帅”。一身连体裤显得他高大的身体更加修长,又与草地的绿交相辉映。目送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我跑到厨房像个饿狼一样打开锅盖,便迎来了扑鼻的香味,吃了一点就不想再吃了,一个人吃饭总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厨房收拾的很干净,我望向书房角落的书,一些我从二手市场买回的旧书,一些也是新书吧,包装都没有拆过。随手捡起一本书,名字叫做《南极姑娘》。
第六天他没有早起,他上下起伏的呼吸声打破了客厅原本的寂静,我的沙发显得更加散乱,我蹑手蹑脚的到他身边躺下,他说:“再睡会”。等我再次醒来他已经在厨房捣鼓厨具了,打茶机嗡嗡嗡的响,我炸着头发拖拖拉拉的到他身边说:“要是雪在下一次就好了”。他也满怀期待的说:“一起看雪一定很浪漫,今年冬天我们住到雪山脚下看雪,看日照金山”。接着他说:“快去洗漱,今天有的忙,但你可以给我讲《南极姑娘》的故事吗?”我跳着跳着就去刷了牙,洗了脸跑到厨房说:“南极姑娘就是一只企鹅,一头白极熊爱上了一只企鹅,不可思议吧!”他眼神更加宠溺的看着我说:“原来你在看童话故事啊!然后呢?他们在一起了吗?”“南极姑娘回到了南极,北极熊继续生活在北极”,话音刚落他大笑说:“哈哈哈分开了,我就说一个在南极生活,一个生活在北极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我没有等他再说什么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想起外婆说过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一定要是一个能吃到一起聊到一起的人,我想我应该还是太过幼稚吧!始终相信童话。
第七天他已经把木亭子的框架搭好了,我真怕着亭子就不能撑过这夏天,但他自信的对我说:“我学过一点建筑的,建一个简易的亭子根本就难不倒我。”等我再次从书中走出去眼前的便是一座有模有样亭子,我们相视一笑。
第八天我们从早忙到中午,他从地窖把酒坛子抬出,陈旧的坛子重见天日,醇香的酒让我们都陶醉其中。我们洗了很多菜都是山中独有的菜,妈妈寄的点心也拿出来,坐等他朋友的到来。他的朋友与他不同的一点就是没有背着重重的包,有个很出众的男生,个子看起来不是很高,穿搭特别帅,一顶无檐帽下是一张小巧的脸,我看到他的左耳还带着一个银白色的耳环,一个件无帽卫衣一条黑色的裤子使他的身高好像不再是劣势。他们围坐在亭子下,吃了一些点心,都一并等待着他给大家做的美食。黄昏时他抬着不锈钢的大盘子,香喷喷的饭菜在盘子上面摇摇晃晃,放到亭子的桌子上后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在众多人人中找了找我就会心一笑。饭后他非常亢奋的抬起酒坛子就叫喊着那个戴无檐帽的男孩,那个男孩应了一声就跑过去,男孩都过去酒抬坛子了,我面对几个女孩子时略显得尴尬。他们精致的妆容前我看起来很土气,我挺胸正坐着,怕别人都看出自己敏感自卑。她递给我一个听装的可乐还不忘插上吸管,面对所有人疑惑的脸他说:“她还小不能喝酒”。
第九天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到我的窗前,这就意味着不早了。他们依旧在熟睡中,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坐在我的身边对我说:“你是不是不太开心,他们今天就走了,我也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有的无助的问:“还会回来吗?”他说了会,但我仍有余悸。下午他们都离开了,都说还会来,只有他抱了抱我悄悄说:“等我回来。”
第十天众人离去之后山谷变回原来的平静,我拿着经幡独自爬上了秃秃的山顶,与风相伴把经幡系上后双手合十默默的为他祈祷。
第十一天我和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看着远处高大的树,心里多了一些慰藉,是期待着他回来的缘故吧。
第十二天他打来电话说他们那里准备过清明,要去山上扫墓,祭祖坟。他告诉我说他穿了一件克莱因蓝的羽绒服,特意说一句山上会很冷。今日确实冷了许多,清明时节的纷纷雨水足以让我们感受到初春的寒意。他开始爬山,开始一种平静的状态好像走在平整的路上,过一会我就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我知道他是走上坡了。于是我们挂断了电话,直到午后他发来信息说:“下了一场雨,已经回到家,还摔了一跤”。我一个人望着窗外的细雨笑了。
第十二天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车子陷入泥沼的照片,又发了一段话说:“雨下太大,车子都陷进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便随口说了一句怎么办。他似乎没大在意回了我:“没事,我找了朋友拉出来然后推回家。”
第十三天他回来了,一回来又继续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说了来回路上的听闻,向我诉说了他遇见的人情世故,还特意说明了他从未对我世故。我告诉他相传山谷的尽头有一个湖,听说是一颗眼泪化成的,他觉得不可思议就准备动身去往湖边露营。我想到他可能又想自己一个人去,便不再搭理他就回了书房,我只听见他在房子里来回踱步。他说:“宝贝,我们出发吧!”我欣喜如狂,但是我依旧有点不近人情的说:“你不是不带我吗?”他又用了那个久违的眼神然后轻声说:“没有,我们一起去露营吧!去看湖,去看山,去看星星吧!”于是我们带着东西去找谷中唯一的湖。四月份的雨水充足,我们到达山顶就遇见了大雨,露营失败我们一起回了家。
第十四天雨停了,我像往常那样在厨房里研究他的菜谱,我一如既往的房间里看着我的童话故事。以至于后来一直走不出北极熊和企鹅的悲剧故事,我一直在畏惧着他离开,但他似乎在给于我安全感,这天我想摩羯座的男生真的很暖。
第十五天终于大晴,我和他在亭子里坐下,我们聊了各自的梦想,我开玩笑的说:“我愿意做流浪歌手的情人,给他写诗”。他立即回答:“我想去流浪的,但我不是歌手”。我笑着他也对着我笑了起来,过去的经历有点相似,我一直觉得这是我与他的共鸣。
第十六天南方传来的噩耗让我从梦里惊醒,天刚破晓我就听见他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他的背包,匆匆说了一句:“亲人去世了,我的回家一趟”。我怔了一下也没敢说想和他一起回他家,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好”。蒙着被子就偷偷的哭起来,他没有做任何事就背着厚重的行李就走了,脚步声在走出篱笆以外就没有了声响,我立即从床上起来跑到窗前看着他离开,直到他走出山谷。
第十五天他发来微信说:“他在帮忙,休息时就会和我聊天”。他不断分享了他身边的点点滴滴,我试图安慰他,但我憋不出一个字,索性就什么也没说,他也很坚强没有抱怨也没有哭诉着什么。
第十六天你告诉我你开始准备公务员考试,他说过段时间再回到我身边,他在镇上找到了工作,赚到钱就会回来,我也表态说我愿意等。但从那天以后他几乎每天都在喝酒,喝到烂醉。我很担心。
第十七天今天过了半天他也没有发来任何信息,我不免有些担心还有些难过,或许是占有欲,害怕失去他。午后我坐在长椅上发呆,我听见我的手机响了一下,跑过去拿过来打开是他,他说他昨晚喝了很多酒就没在打扰我,我其实有点失望,但是只是表达了我很担心就没在说什么。
第十七天他回家了,我很开心,回家就不用喝酒,不用陪领导,也不用和同时作伴,可是回到家他又开始忙了,他的位高权重的亲戚们来了,他又要喝酒了。我不太开心,有点担心的身体扛不住。那天晚上他没有忽略我的感受,而是喝醉之后还在和我通话,他说她不想让我受苦,想让我保持一个少女心,永远做一个小孩。他觉得他如果的攀附权贵就是给我的幸福,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利和财富。
第十八天醒来雨拍打着窗,昨晚眼睛哭肿,早上也未消肿,马上起来喝了一杯黑咖啡,会不会消肿。有点冷,又睡了下去。他起得很早,他告诉我他们那里没有下雨,而且今天他和奶奶要种菜。下午他就去回镇上了。
第十九天今天他说他想见我,这是这么多天没有见面的日子里,告诉我他想见我,我很开心。
第二十天以后他没有回来,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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