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一抖，便是放下碗，回了身看着她。
过活几十万年，还从未有人如此肆言，万年以前她也不曾如此，到了如今，句句带刺，他却不知该拿她如何。
“九儿，我们谈一谈，好吗？”
原是背过身，听着他言，倒是侧过脸来瞧上一瞧，难得能见东华帝君这副商量的语气，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多是他的决断，和她的求而不得。
勾起发丝拨弄着，她意味深长地勾起唇，“帝君可知，冬天的蒲扇，夏日的棉被，有何用处？”
他略微垂睫，不语，只听她道——
“上一世的白凤九，已跃下诛仙台，于我不过是前世。如今，我已为妖，帝君心中有何念想，早已不合时宜了。”
她的话说得明白，以为他会稍微想通些，却没料到他只淡淡一笑，目光不知再看何处，坦言于她，“于我而言，无论前世今生，九儿仍是九儿。”
他看向她，神色无奈，“九儿，为了寻你，我已做了太多不合时宜的事了。”
她不再劝言，她并没有苦口婆心的菩萨心肠，只魅惑浅笑，回过身，步步走近他，弯下腰来与他对视，“也许某天你会发现，寻得我，比寻得无果，更难过。”
素衣散发，本应是清雅之气，他却在她眼中有了曼丽乖张之感。
端起那碗雪莲汤，丢了那汤勺，便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吞进，直至最后余渍，她一勾唇，撩进了嘴里。
将碗放置榻前矮桌上，她懒倦地直起身子，“这雪莲甚好，可惜莲心太苦，不合我口味。”
殿外前后脚步声烦杂，司命侯在外殿，“帝君，青丘的众位上神来探望女君，此刻已在外殿。”
不过几个时辰，白家的几位长辈心切如此，东华也不多言，只看着她慢步而出。
见到她的那一刻，白家人无不感慨落泪，白奕这般的严父亦如此，狐后激动上前抱住她，一把热泪落得满襟，“九儿啊九儿，你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苦，日日念着，总算回来了！”
她认得眼前的这些人，也大概晓得他们的心情，所以即使自己没有那么激动，也还是很配合地拍拍趴在她身上哭得一抽一抽的狐后，“那个……我不是转世了嘛！如今活得好好的，奶奶你就不要哭啦！”
“是啊，如今小九回来了，你哭得那么凶干什么！”
狐帝上前拉开老泪纵横的狐后，拍拍她的肩膀，“小九，听说你受了伤，如今可好些了，折颜也来了，让他帮你看看？”
不待她回话，白真便推着折颜上前，“对对对，让他看看，小九有什么不舒服尽管和他说！”
这一家人着实亲热得有些过了头，叫她略微不适应，一边被折颜拉起手来把脉，一边笑着回应，“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不用这样……”
对于上一世白凤九的记忆，她都存留着，可她所有的情感，离她都太过遥远，与他们，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仅此而已，无他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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