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初为人妇

      我和C先生属于我有点稀里糊涂就结婚了，最初相识的时候大家奔着找对象去了解，父母觉得我年纪相当的可以了，就电话对我说：现在社会这么乱，别被人骗了。可以先让父母见见，人行不行，父母也可以给你一个意见。

      没些天，正碰上我姐姐家装修，我爸爸从老家来帮忙，走的时候就想着正好让爸爸先见见也可，C先生也有这个意愿。C先生就来接我爸爸去车站，一路上，我爸爸就简单聊了一些个人和家庭方面的。

      然后呢，就这么大家默认了我们在处对象了，开始催促定亲结婚的事宜了，当然C先生也很积极，我也就懵懵的开始提条件，房子交了首付，彩礼也谈妥了，父母也见了面，一切发生的很迅速。在这之间我和C先生也就是吃了几回饭，逛了几回街。也不是觉得他不好，只是我属于慢热，没有C先生的积极主动和家人的催促，事情发展的速度完全达不到这么快。

      定亲的同一年，我们举行了婚礼。婚礼在C先生的老家，因为离的远，我妈妈又在伺候姐姐的月子，所以只有爸爸，弟弟和弟妹带着侄女在举行婚礼的前一天随我去了C先生的老家，在酒店住下了。不巧的是在婚礼当天的早上，侄女发烧了，弟弟和弟妹带侄女去了医院。所以，只有爸爸参加了我的婚礼。

      婚车来的时候还很早，我三点就起来化妆，换婚纱，我坐在婚车上一句话没有说，一路望着陌生的城市街道，只觉头懵懵的打瞌睡。

      婚礼是很寻常的村里的那种，没有去酒店，也没有太多的仪式，起初一个人笔直的坐在床上等着开席，时不时会有人进屋里来盯着我上下左右的打量，我觉得自己像橱窗里的塑料的那种服装模特，只是一直微笑着。

      终于坐了几个小时，来了一个主持人，很机械的过了一遍流程，讲真我真的几乎没有记住，就想着见机行事吧。好在仪式并不长，冬天的天气也非常冷，我穿着婚纱，外面裹着羽绒服，脚上是一双单的高跟鞋，冷的我笑容都是挤出来的。

      仪式结束换好了禾服，已经开席了，我从早上一直没有吃东西，赶紧坐下扒拉了几口，又开始了新娘鞠躬环节。一个大爷领着我一个桌一个桌的鞠躬，他的嘴里说着我听也听不懂的词。每个地方有各自的风俗嘛，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边以往女性的地位要低一些，所以新郎不用跟着去鞠躬。总而言之，我又冷又困又没吃饱，一天里机械的看眼神行事。

      婚礼结束以后，我爸爸就带着弟弟他们一家回我老家了。下午我睡了一会，醒来就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妈妈问爸爸呢，我说回去了。妈妈沉默了几秒，稍带哭腔的说：你爸爸他们都走了，就把我女人儿一个人扔在那里了。我突然鼻子一酸，对妈妈笑了笑，让她不要担心我。

    晚上，C先生跟他爸妈在客厅聊天，我坐在屋里，看遍了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我知道这以后就是我的一个家了，虽然此时对我却是陌生的。

    我不知道婚礼的当天C先生是什么感觉，我们也没有聊过。从早上三点起床，到接亲，到仪式，到婚礼结束，一天里我看见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对着我笑，打量着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欢快的音乐，歌声，时不时的鞭炮声，宴席时又掺杂着人们的拼酒声，说话声，大人，孩子，一片好不热闹。我知道我是其中一个主角，但又好像他们的热闹与我无关。我看着一切，听从着安排，又觉得自己是孤单的。

      现在C先生也不知道，当天晚上他睡着以后我泪流不止，我也说不清自己在哭什么，但却止不住，我在小声啜泣中慢慢睡着。

      就这样，只是一天的时间，我嫁为了人妇。

      之后的日子里，一开始我们也很开心，结婚没些天就过年了，他带着我每天串门走亲戚，年后回到了买房和工作的城市上班。

    虽然才结婚一个月，但是年也过去了，新鲜感慢慢褪去了。生活归于平常，吃饭，工作，睡觉。渐渐我们开始了争吵，我爱干净，他太邋遢。我觉得我们是一个家，他还依然处在他跟他的父母是一个家，我仿佛才是多了的那个外人。我希望他减肥，给他制定减肥计划，他却偷偷的吃零食。我希望我们一起进步，他却整天跟我聊家长里短。婆婆也总跟我说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女人婚后要伺候老公，公公也总觉得我不够有妇德——因为他们老家上一代男尊女卑思想还是很严重。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多，见面总会吵架，也好几次吵架的时候需要对战他们一家三口。逐渐演变成电话里也能争吵。两个人也时而冷战过，也曾互相面红耳赤的说过难听的话。

      后来我开始偏头痛，越来越严重，我眼睛畏光流泪，整天头痛，失眠，一有矛盾，就生气，就吵架，就哭的稀里哗啦，眼睛总是哭的肿肿的。起初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得了偏头痛，只当是吵架了，所以才有一系列不舒服的症状。我整天忧心忡忡，对未来生活感到无力。后来每当吵架了，他就走，在工作的宿舍住，几天不回来，然后有一天突然回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开始是两三天，一周，再后来，时间越来越长，甚至一个月都不回来。我也曾崩溃大哭，也曾开车到他工作地方外边路上打电话对他歇斯底里。我也不满为什么他就可以冷战，我却还要每天面对他的爸爸妈妈。事态越来越糟，到慢慢的我也冷战，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我长期的压抑，总觉得自己在婚后竟然没有家了，在他们家要与父母的老思想对抗，要与他因为这或是那而吵架，各种道德绑架，听着他说他父母的各种不容易。 我觉得自己很委屈，跟公婆不争执，听不下去，争执了就是不孝顺老人。  不可避免的，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我们又一次吵架，他大声埋怨我很多，包括对他的父母不好，他爸爸觉得我对他不好，他觉得我对他侄女不好，等等，我回了娘家，他也许久没来找我。

      年后，他来了我家，我们俩一开始不说话，我爸妈热情招待，并劝说结婚了就好好过。晚上他说了一句，我不想再这样，他拉了我胳膊一下。我甩开，不搭理他。冷战是他先开始的，从两三天到后来甚至一个月。凭什么一句我不想这样了就结束冷战了？他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走了，不顾我父母的挽留，我感觉心一下子更凉了。过了些天，也打电话，打电话还是争吵，似乎男人就是不可低头了，也似乎他觉得他没有错。是我不够有妇德了。后来，我不再接电话。就这样，更长的冷战开始了。我还是每天头痛，失眠，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两个小时，但依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病了。后来，我们大半年都不曾见面。

      有一次，和在医院上班的表妹聊天，跟她说了我的症状，她建议我去看医生，就这样，我才知道自己原来病了那么久了。开始了每天去医院做理疗，每天熬中药，坚持治疗了快两个月。在这阶段，C先生跟我联系，我这时候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也没有非要做仇人，每天去医院来回路上两个多小时，我也会想想以前的点点滴滴。

      聊起以前，他说他想想我们之间也没有大的矛盾，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我也觉得我并不是没有错，两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合得来，我只顾着争吵，只顾着去在意一个男人从不认错。也没有想办法去解决。我的脾气缓和了很多，或许是我不再像以前一样整天头痛难受，也或许我已经不想勉强我们之间了。

      慢慢的我发现C先生也变了。他不再唯父母是从，也明白了上一辈和这一辈的矛盾不容易调和。也会道歉，反思，或许，经历这一遭，我们都成长了。一开始说复合，我当时也没有反对。过了几天，他约我去逛逛，路上他开着车，我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就这样分开吧。他没有说话，眼里有泪水没有流下来，我看见他握方向盘的手一直颤抖。我没有再看他，到了地方，我们溜达了一下午，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逛完回去的时候，我问他关于我说的他什么意见。他带着一丝颤音说：他不想分开，想以后好好在一起。其实我在这个时候也是有觉得还行的追求者了。因为我们之前并没有领证，只是办了婚礼。所以大半年不联系，他也发信息说了不想过了，就分开。我也就默认了两个人分开了。事情就是那么的不可预料。我也怕复合不过是重蹈覆辙，虽然结婚结的懵懵懂懂，但却是我第一次真正觉得远离的我的父母，又有了一个新的家了，那感觉断不像谈恋爱那么简单的。

      思虑了思虑，我们还是复合了，走了这一遭，我心也静了，他的变化也不小。每段感情走来都不容易，现在我们依然偶尔也会吵，也断不像从前那样吵得激烈了。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所谓的天长地久，只想眼下平平淡淡的过每一天。以前是一个人，后来与另一个人，两个人都是个体，成为一个整体哪有那么容易呢。或许，那是我们的一个劫，渡不渡得过都是一个缘分。

      初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