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几人也无了饮酒取乐的兴致,海烈之伤不明,急需救治。几人虽看不惯他的飞扬跋扈,但说到底是江指挥使门下。那位可是天子眼前最得意的人,炙手可热,不能得罪。正当几人商议未定之时,忽然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众人以为是此楼的小厮,也未在意,且心里正自盘算,听得又是三下“笃笃笃”的敲门声,曹公公发作起来,尖着嗓子喝道:“小龟儿子,鬼敲什么,给我滚进来!”
接着门“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却是一中年男子,作商人打扮,白白胖胖的但满脸风尘,笑容可掬。乍看之下,倒和曹公公有八分相似。只眼睛偶一转动,便射出精光来,落到身上,让人感到心底一紧,然后传来丝丝寒意。众人内心不约而同冒出想法:此人,恐怕不好惹!
只见他先呵呵一笑,团团地作了一个四方揖,道:“诸位好诸位好!请问,曹吉祥是哪一位?在下有一点小事,要与他商量一二。”
众人见此人来得蹊跷,原本戒备起来,暗暗想着如何应对。这时曹姓太监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佯怒道:“你这厮着实无礼!找人找到这里来了,失心疯了吧。快走快走,别扰了爷们的兴头!”
只见这人慢慢地收了笑容,颇为玩味地说道:“曹公公,在这‘红袖招’取乐,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吶!”
说罢,不理众人脸色,又自顾自说了下去:“曹吉祥,原名李忠,京师河间府景和镇李屯人氏。九岁入宫,十七岁因聪明伶俐升回事太监,后拜在刘瑾门下。刘瑾坏事之后,又跟了谷大用。三十岁升正六品带班首领,听说,谷公公已经许了你,三年之内保举你做个副总管,可有此事?”
曹吉祥越听越是心惊,脸色铁青。自己的事情,就是谷公公,也未必知道的如此详细,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眼见是瞒不过去,遂咬着牙说道:“是又如何?你既知咱家的事,还敢在此放肆!若是识相的,快滚!”
中年男子听了,一拍手,笑道:“不枉我用了一个月明察暗访,才摸清你的底细。又用了半个月,从京城追你到这松江府。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要带公公项上人头,回去复命而已。”
众人听了,纷纷抽出兵刃。那吴姓武官更是抢到曹太监身前,双手持剑,脚步微错。心想,此次出京,自己的职责便是保护曹、海两人安全,协助完成任务。现在海烈重伤,这里曹公公再有个万一。自己回去,不消三法司审讯,恐怕得直接去诏狱领罪了!
中年男子看了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只长叹了一声:“唉!天机已然算到是你,我只是代天行事罢了!怪就怪,你叫曹吉祥吧!”言语之中充满了悲悯,浑不似刺客杀人般冷漠无情。
接着,双掌一错,先是踢翻了最近的刘仁。接着移形换位,只一步便欺到吴姓武官身前,一个屈膝,直撞对方左侧小腹。吴姓武官脚步未动,迎着那人小腿,一剑斜劈下来。谁知那人动作不停,右手穿花一般,轻巧地捉住那武官的右手,只一下,便扭断了。左手回掌,拍在对方右肋上,只听得“喀喇”一声,那武官一口血便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只模模糊糊听到:东瀛刀法以攻势见长,后手已是输了。咦,你不久前受了伤,怪不得!
接着,那中年男子又随手将那两个侍卫拍倒,脚步不停,直冲上去,右手拇指一扣,一拳打在曹太监的膻中穴上,曹吉祥向后便倒了下去,满脸尽是惊恐之色。这其间兔起鹘落,从这人出手,到曹太监轰然倒地,红烛也才微微地动了一下,后又复归平静,整个屋子除了这个男子,已经没有可以站着的人了。如此高效的伤人杀人方式,真是让人胆寒!
而红袖招里,不管是雅间还是堂子上,人们依然把酒言欢,歌舞不停,直飘到春水街上,处处皆闻。引得路人直叹,真是个天堂也!
夜,却渐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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