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尤，别人都亲切地称我“房友”。我在某个知名的房源公司工作，从我手上租出去的房子都比一般中间便宜一些。为什么？看到工资条就懂了。
公司给了业绩目标，每次都能完成，甚至超额。但是昨天领导找到我谈话了，意味很深长地说：“你明天可以滚蛋了！”这件事还要从我刚入职的时候开始。
五个月前，我找到了这家公司。入职后，公司给我一次系统培训，包括怎么和客户交谈，怎么把质量不好的房子也推销给客户。哪个是好宅，哪个是凶宅，都记录在我的小本子里。
入职的第一个月，我完成一笔平价交易（就是没有提成的那种），却引来了五六个投诉人。投诉公司为什么把凶宅也租给用户，质量不好的房子也拿来租。我的实诚就是说不了谎，领导很耐心地跟我说，“干得了就干，干不了滚蛋！”
晚上，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温柔体贴的女朋友，说自己说不了谎该怎么办？
她跟我经历了八年的爱情长跑，从校园到社会，从宿舍到合租房，从一无所有到什么还没有。这么些年。她很了解我，所以要得也不多。
她说：“说不了谎不能不说这块吗？能促成他们下单，不惜任何代价。再不努力赚钱，真想我和你住一辈子合租房吗？！”
说完，她转脸就倒下睡觉，和善的跟我说：“出去睡去，什么时候买了房子再进来！哼！”
我抱着被子，在客厅的地上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大厦楼宇，心就像这大城市的天空，深邃幽暗。脑海里，一直想着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工作。
窗外的城市
在接下来了三个月里，我屡次受到公司的嘉奖，“销售业绩增长最快奖”、“尾房处理最多奖”、“月销售最多最佳员工奖”等等好几项。工资虽然没多少，但是这个奖励那个奖励倒是也不多。
公司在季度核算的时候，发现租出去房子利润压得很低，空有了销售，房源跟不上我的销售速度。领导找到我，问我都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我说不了谎，我只能把销售业绩奖励分给租户，剩下的一部分自己留着，他们不同的给我介绍新租户，从我这儿拿走抽成。”
“你这干得漂亮啊，还学会了抽成。你那么点工资，在给别人抽成，你吃个P啊！你这么做，公司也没有那么多房源给你。你这么损人不利己事情都做，是不是脑残！”领导恶狠狠地对我说。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么多。从小，爸妈就是这么教我的，不要说谎。女朋友也说了，“只要能促成下单，不惜一切代价”。
我把这件事情也和女朋友说了，她很能理解我，也安慰我说：“方尤，这给你聪明的。我说不惜一切代价，你就拿工资做代价吗？我们这毕业四年了，人家做这行哪个不是万儿八千的，你到现在还是四五千，房租还要我每次替你交，你知道羞耻心吗？我告诉你，我算是看透了，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要么你工资达到一万多，两家出钱贷款买个房子，我们领证结婚；要么，我们就此分手。”
我该拿什么去挽留这份爱情呢？工资涨到一万多，几乎不可能；出钱买房子？我爸妈都是淳朴的农民，哪里来的钱去买房？就剩下分手，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这一个月过得比平时都要快，我尽力去学会忽悠，高价的租出去手中的房子。但是结果，我还是成为了“房友”——“房源之友”。成功“迎来”了领导辞退了我，不是我不想卖得高价，只是因为我说不了谎。
我曾问及父家里有没有积蓄，让我在这个城市里的郊区买一小平的房子。妈妈说，“儿子，最近你爸爸身体不太好，还在医院修养呢。本来不打算告诉你，怕你在外面担心。家里的积蓄就剩下那个房子了，我和你爸爸年纪也大了，有没有那屋子也就那么回事。你要是闲的时候，就回来看看房子能值多少钱。”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个最疼爱我的人，我却让她如此难过。
女朋友下了最后通牒，而我也给自己下了最后的决心。那天晚上，我们相约在一家知名的快餐店。我们俩点了两杯可乐，记得没错的话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菜谱”。我们相顾无言，彼此都不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八年了，抗战都应该胜利了。而我们，还是和在学校时候一样，一无所有。我们彼此奋斗了四年，连一个房子首付都掏不起，简直是可笑。这两杯可乐，还是和最初谈恋爱时候一样，让人可乐。不过，过了今天，我们都不用彼此难为，只有这样彼此才能快乐起来。今天晚上，我就会搬走，你再也不用睡到客厅了。”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是我自己不够优秀，不给她一个房子，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放手，或许对她来说是公平的，最好的青春年华她都给了我。我还可以说些什么呢，就这样吧！
我们回到合租房里，她早就收拾好所有的行李。我跟她说，我帮她送到她的新住处，她回绝了我。只是让我帮她搬到路边，然后让我回去。
我站在二楼上的窗户边，望着这个陪伴自己八年的“爱情”，心里莫名的不舍得。她也没有回头看过这个伴她住过四年的房子，只是低头玩着手机。只见一辆白色的SUV停了下来，一个看起来很壮的人，帮她把行李装了上去。然后，吻了她一口，拉开门让她上了车。
背向的爱情
我打开窗户，听着窗外车流声，感受着风吹过脸庞的轻柔。抬起望着天，星星一颗一颗地亮了起来。我慢慢地失去了知觉。。。（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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