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魂 秋韵
一缕秋风,勾起串串秋思。
踏着秋风入梦。在掩映着满天星斗的浩瀚苍穹下,我号啕成了泪人。再三匍匐在舅舅的棺木前,任由情感咨肆。
一觉醒来,心生窃喜。因为古人云:梦境逆造。心想,一夜的泪雨滂沱,岂非是为病塌上的舅舅增添一些阳寿?想到这儿,窃喜悄悄地爬上眉梢。心中再度默默地为生病的舅舅祈祷!
电话声起,拿起话筒,字字句句如刀箭穿心,方才的阳光心情霎时如迎头浇来一通冷水。
原来,在秋声鹤唳,星光闪耀的夜晚,多日里身处弥留的舅舅已超脱为一幅秋景。割舍不下对亲人的留恋,他幻化进入了我的梦境。
扑簌而下的泪水,带我穿越时空,穿越往事,走近一户极富传奇色彩的家庭。
妈妈在家排行老大,下有妹妹、弟弟,姐弟三人。实际上却有人们并不知情的过往。
原来,妈妈尚在襁褓中,她的生母就仙逝了。外公把妈妈拖养到16岁,在众多邻居的撺掇下,才又重新组织家庭。外婆带着14岁的姨妈融合进这个家中。4年后,外公外婆领养了一位男孩,这个当时已经6岁的男孩,就是我的舅父,本文的主人公。
亲人是父母带来的朋友,朋友是自己选择的亲人。
当舅舅长到16岁,我的外公撒手人寰。外婆领导着三个血缘关系不同的亲人。面对无助的外婆和尚未成年的弟弟,两个姐姐和姐夫鼎力支撑着这个家庭。在两个姐姐的眼里,舅舅大抵是弟弟兼儿子的结合体。上学、招工、结婚,舅舅在这个家庭中的际遇,在当地,在其同龄人当中,满载着幸福和幸运。他一帆坦途的经历,满意和满足永驻心中。
家乡是一座5000多人口的村庄,舅舅招工早早就到国营企业上班,还转了供应粮,占用了当时村上微不足道的指标。其背后,舅舅一直铭记着两个姐姐的功勋。
舅舅长我9岁,我是舅舅的长外甥。看似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实则远远超过普通的血亲。爬在舅舅的肩上撒娇发嗲,跟着舅舅糊风筝,掏麻雀,摸青蛙,抓知了,放爆仗,学自行车,他早早承担起长辈的职责,在他的眼中,外甥们是一个个长不大的跟屁虫。
舅舅上孝外婆,下睦友邻。家里家外,其乐融融,他所在的企业破产之前,他一直是单位公认的标兵职工。慈和的外婆爱女儿、爱外孙却比远远不如她痛爱儿子、痛爱儿媳、呵护孙孙。外婆泛爱的天平总是倾斜在舅舅的身上。舅妈在家乡的学校任教,一子一女都是60多岁的外婆一手带大的。有人说,外婆的奶孙之情超过了妗妗的母子情。此说也许毫不过分。这是心与心的碰撞,这是心与心的交融。这种碰撞和交融,形成了三个姐弟家庭之间长期的和谐与共鸣。
舅舅先后两次做癌症手术,我们和姨妈家共九位兄弟姐妹,九个外甥踊跃地为企业破产下岗的舅舅撑起了巨大的精神之盾。在与病魔斗争中,大凡有人提起他的外甥,舅舅的腮间总会泛起一片笑云。
这片笑云,如骄阳着彩,演绎着一个组合式家庭发散出的炫丽彩虹。
己丑年中秋节,照例我专程去拜访舅舅,这是他第一次癌症手术后的第五个中秋。只见他脸色红润,语言健硕,思路敏捷,在房舍里时不时来回渡渡步,舒展舒展手臂腿脚,显示出完全恢复到生病以前的那种硬朗程度。他告诉我们,医病医心,心中的快乐是鼓舞他战胜病痛的巨大动力。这样的情形,我急忙报告给我的母亲,一位已经偏瘫二十余年、失语十五载的花甲病人。只能倾听不能言语的妈妈得知弟弟的状况,回报我一个满脸堆笑的笑容。这尊乐开花的笑容,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
表弟在市里买了房子,表弟的儿子上学需要接送,病愈时浅的舅舅再次透支了他的生命。己丑年腊月,突然接到舅舅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我和妻子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联络了他的主管医,联络了科主任,还借朋友之力请来医院的专家院长,专门对舅舅的病情进行分析并对症下药,就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分析研判确定。这一方案,搁浅于舅舅对春节回家祭祖风俗的格外看重,以致于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从而,夭折的治疗方案导致他节后命悬游丝般的生命。一直到元宵节后,再次躺在手术台上的舅舅,顽强的意志,扭曲的表情,出现在他生命倒计时的记忆中。
这一嵌入式的组合家庭,经过了一场场雨,一阵阵风,正在渐入佳境,正如硕果累累的秋季,正将展播丰裕的喜讯。同时,舅舅与两位年过花甲的姐姐相比,年龄正处于红叶添芳的秋季。这一被邻里街坊传为佳话,他们用不同的血脉,饱蘸着50多年深深的感情,共同绘制着家庭彩屏。这轴飘扬着秋彩、秋香、秋实的画卷,伴着优美的秋歌、秋曲,和着舅舅的秋魂,风化为缕缕飘飞的秋韵。
樵夫
秋魂,秋韵 秋魂,秋韵 秋魂,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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