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

作者: 海利乀 | 来源:发表于2018-12-06 06:46 被阅读18次

    一九八O年,春天播种时还是集体种的,到了秋收的时候,响应国家政策,土地要包产到户,可每一块地里的庄稼是种好了的,为了公平起见,抓阄分,所以分到哪块地只能认命。也有暗箱操作,比如队长会把好的一块地留给自己,那块地也就不在阄里面,还有和队长关系好的人家,也可以这么操作,也参与抓阄,但想要的那块地的阄早就在手里了。父亲不在家,阄是母亲抓的,抓到的那块地里只种了土豆,所以那年我们家只能收获土豆,而没有任何谷类粮食。当然心里还是羡慕抓到种谷类庄稼的人家,不过,比起往年连土豆都没的吃,这有土豆已是万分的好了。

    在我和哥哥上学的时候,母亲就一个人在地里刨土豆,堆成一堆一堆,如果当天刨的背不完,就用土豆蔓盖好,像给土豆盖一床被子,第二天再来背。母亲每次背两个面袋土豆(那时的面是用布袋装的),一个人的时候,母亲就找一个大概与腰持平的土台上,把两袋土豆平放,用绳子捆绑好,再背回家。放学后,我和哥哥也参与到劳动中,可是我们都太小,只能背很少的土豆。虽然背的少,母亲却很高兴,母亲觉得她有帮手了,而不是她一个人在奋战。我和哥哥是母亲不怕苦不怕累的动力!

    那一天, 天已经黑了,月亮挂在天上,地上像洒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刮着风,很冷,我感觉山上就只有我们娘仨了,我有些害怕,虽然有母亲在身边,但这并没有减少我的害怕心里。因为有我和哥哥在,母亲没有去那个与腰持平的土台,而是就地捆绑了两面袋土豆,在她把肩膀勒进绳子就要站起来的时候,我和哥哥在后面扶一把,母亲就着这力往前一倾,单腿跪地,再一用力,就站起来了。母亲让我和哥哥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长大后才明白,母亲让我们走在前面,是不让我们离开她的视线。地有些远,山上的那段路虽然窄但比较平,还是好走的,因为背着土豆,就走走歇歇,我和哥哥就像两只小燕子,在离母亲不远的前面一会快一会慢。等到下坡的时候,就没那么好走了,双腿要时刻保持有力而不能软,要是腿软了,一不小心会摔倒,再掉到沟里去,所以下坡时我们格外的小心。

    风不停歇的刮着,树木不停歇的吹着口哨,这更加重了这个夜晚的清冷。下山的路走了一半的时候,母亲让我和哥哥先走,我和哥哥就真的先走了。 后来每每想起,想起那时的我和哥哥真傻,怎么能不管母亲而先走呢?我和哥哥没走多远,一只猫头鹰从我们头上飞过,还“恨……呼……”的叫了两声,又像一个魔鬼一样尖叫几声,凄厉的声音在夜晚的山谷回荡,愈发的毛骨悚然,我被吓得哭了起来,哥哥看见我哭就手足无措了,其实哥哥也害怕,但是哥哥没哭。在我们当地,留传着猫头鹰是不祥鸟的说法,是招人恨的,不像喜鹊那么招人喜欢。这时,后面来了一个本户的姐姐,小名叫春起,她也背着土豆,我听见母亲在后面大声说“嫑怕!快跟着你春起姐先走!”春起姐来了“嫑怕嫑哭,跟在我后面。”我哭泣着跟在春起姐后面走,可我跟不上春起姐的步伐,她走的太快了,很快,她就不在我的视线里了。

    母亲追上来了,就这样,我在满心恐惧中回家了。回到家,点着了煤油灯,我的小小的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煤油灯灯光不亮,但灯光里有家的温暖有一个七岁孩子想要的安全感。任何事情,只有你身临其境,才会有感同身受。我累了,倒在炕上就睡着了。至于母亲和哥哥什么时候睡的,我已然不知道了。

    那年冬天,家里的地上都是土豆和南瓜,这是我们的主食 。由于营养不良,我的脑袋长满了疮,包括脸,每天晚上,哥哥把杏仁在煤油灯上烤化,再把烤化的杏仁糊在我的头上脸上,我这个丑孩子,只是妈妈爸爸哥哥眼里的宝贝。 因为这些过往,让我养成了不浪费的习惯,让我懂得珍惜生活的每时每刻。人,并不是你成年了就代表你不需要成长了,而是一辈子都在成长都要成长。

    土豆,在我们这里有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叫“山馒”,也没人说过这种叫法的来由,我就猜想,大概是因为长在山里又酷似馒头可以当主食,所以取名“山馒”。不管怎么说,那年的土豆是救了我们一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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