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坚持什么

昨天晚上10点20分左右，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是狰狞丑陋，像一条受伤的鬣狗被一群复仇的狮子追逐，绝望和倔强的情绪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在我十公里跑的最后700米，我拖着隐隐作痛的右腿膝盖努力向前奔跑，耳机里不合时宜的传来配速增至6分5秒的信息，但我已实在无能为力。

鞋底和柏油地面摩擦的声响越来越大。我甚至还能清楚的听到膝盖髌骨关节磨损的咯吱咯吱声响。

我一会儿双手高举过头顶，摆出V字胜利手势，一会儿与旁边绿化带的低矮灌木“击掌”庆祝，一会儿又把双手放在耳朵后面比作喇叭形状聆听“观众”的呐喊。

加油！Hold on！坚持住！✊！我把当时脑子里能想到的鼓劲打气的词语通通喊了一遍，所有能激励我前行的动作做了一遍。

我想我滑稽透了，甚至像个神经病。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快不行了，到极限了，没法再坚持了。

“叮”，您已跑了十公里，用时57分34秒，耳机里传来郭德纲悦耳的声音。

我从没想过听到郭老师声音的时候会有想哭的冲动，郭老师对不起，您的相声总是给我笑声，但这次，我真的想哭。

我狠狠挥了一下拳头，瘫坐在路边。

再也没有力气做拉伸，我一瘸一拐的径直回了家。

儿子早就已经睡着了，我贴上他的小脸，小声告诉他，爸爸坚持下来了。

儿子回答我，呼～呼～呼～

我说，谢谢鼓励！

妻子一直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眼睛都没抬一下。

我小声说，谢谢鼓励！

这时有个声音略过耳边，你在坚持什么！

距离膝盖受伤已经一个多月了，恢复期里除了疼痛以外，还是疼痛。我一度怀疑自己把自己扔进了一个死循环，跑，疼，不跑，疼。

放弃有的时候真的很爽。

不要跟我说那些眼看就要到终点的时候才放弃好可惜好负罪云云的鬼话。

你没有经历某些痛苦绝望就没资格指手画脚。

我还是要说放弃有的时候很爽，但不会一直爽。

那你在坚持什么？时常问起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总会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我想，伤病困难就像我们的某个无耻邻国，你表现的越脆弱，他就会像一个嗜血的强盗，毫不犹豫的抢劫他一切可以抢劫的东西；当你变得强大，哪怕是虚张声势的强大的时候，他都会像一条丧家的野狗，夹着尾巴对你讨好乞怜。

从2公里开始的疼痛，到4公里开始的疼痛，再到昨天晚上9公里才开始的疼痛，我的坚持不断扩大着领地。

你在坚持什么？

让人羡慕你的胸大肌？腹肌？背肌？我又不整天赤裸身体游街。

让人羡慕你坚持了几年的夜跑？可是晚上那么黑，也没法拍照发朋友圈。

让人羡慕你体检报告里空空如也的问题描述？拜托，我没那么闲，拿着体检报告晃来晃去。

我只是把我的自由画成一个圆圈，坚持着把它慢慢扩大。

现在，我的圆圈里包括20公里跑、腹肌撕裂者、练字30本、英文常用句子一本、连续读书21天……

没错，看起来挺单薄，但这些都属于我，属于我的自由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