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歌「其一、二」

作者: 歪我长颈鹿啊 | 来源:发表于2019-03-06 19:42 被阅读0次
    弹歌「其一、二」

                                          PH.JP VALERY

                              其一

    日升,断竹,续竹,飞土,逐肉,日降,

    日升,暖,飞土,逐肉,日降,

    日升,断竹,续竹,飞土,逐肉,日降,

    日升,断竹,储,日中,立石上,灼,日降,

    日降时冷,日升时热,石热,石是日尘,

    日升,寻石,储,日降,石冷,

    日升,寻石,储,日降,石冷,

    日升,寻石,储,日降,石冷,

    水涌,日坠,焚,大暖,

    续竹,取火,焚,火是日影,

    日升,立石上,辩,

    石是日尘,火是日羽,日降,大暖,

    日升,眠,日落,暖,

    石是日尘,火是日羽,日灵立石上,

    日升,寻石,不得,反,日降,

    日升,寻石,不得,反,日降,冷,

    日升,寻石,不得,闻声,顾首,日灵蔽林间,灼心,

    日升,砌竹,断竹,砌竹,日降,

    日升,并立石上,惑,石是日尘,火是日羽,日灵栖竹下,何不焚,

    日升,断竹,续竹,飞土,逐肉,日降。

    弹歌「其一、二」

                                          PH.JP VALERY

                              其二

    世界上罕有人像小周这般明白“着迷”这两字的含义。

    着迷是人对美好产生的本能的反应。

    也罕有人对“本能”这两个字如此的着迷——本能的就是人应当无限追求的。

    小周以画画谋生,这一选择,一点也不令人奇怪,也从没有人好奇他到底画了什么。

    他本人的观点是:画笔应该正确的反应主观所见。他认为所谓客观的观察,所谓还原真实,这些都只让画家的思路走向主观观察的一个特例。因此,他的作品既不同于抽象的手法,又让人云里雾里。

    我对其不置可否。我也不能确定,那些对他的作品表示肯定的人是否诚挚,这不是抬杠,真的,这世上不乏此类人——他们醉心于“主义”更甚于“主义”的产物。

    是的,在和小周共度良宵的人里,每十个,就有七个是如此的,而小周也在此间,本能的陷入着迷的状态,为世间的珍宝们不停笔耕,创作出一系列的、不朽的“主义主义”作品。

    我歌颂他:耕不坏的老黄牛。

    周黄牛和一位本能主义者躺在床上,四目相对,当两人越凑越近时,他惊讶的发现,通过眼睛映射到他头脑中的画面因为失焦,而正发生微妙的变化——那摆放合宜的五官正在伟大又渐进的挪移中渐渐迭起重影,三只美丽的眼眸缓缓的合辙,这合辙取代了钟表的滴答声提示着时间的推进,而在四片朱唇像周黄牛凑过来时,他用最轻柔的口吻提醒:别动。

    他一刻也不耽误,下床,提起调色板,用小铲子调色,然后直接用沾着群青色的12号的猪鬃笔在画布上涂抹,再一次又一次的比对画面和头脑中映像的差异,明暗部是交错的,我想调子一定是种荒诞的提法,调子仍掺杂着人的情绪,他此刻只想要他脑中那错乱的色彩。

    周黄牛的举动深深的打动了这位主义主义者,她明白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她看过许多书,但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一位真正的男人,由于感动,她决心也想加入到这场艺术的创作之中,她阴沉着脸问画家:

    “非这样不可?”

    画家应当微皱眉头,顿挫有力的说,

    “亲爱的,非这样不可”!

    然后窗帘应当被缓缓的拉开,等待已久的交响乐团向两人点头致意,指挥家轻抬起手,大提琴第一个被奏响了。

    她赤身下床,走到画家面前。

    “周,你知道我绝不是媚俗之人。”

    “我全知道。”

    我发现时机将至,事宜场务人员表演应该结束了,剧场的幕布缓缓的合拢,把乐团裹进虚无里。

    这场演出的第一幕,名为优雅。

    闭幕词是:美丽的不幸在于媚俗,那媚俗呢,媚俗因何不幸?

    小周有一个小孩,她很有可能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艺术家。毕竟在她这个年龄里,还没有几位艺术家懂得“怜悯”。小小周懂得。

    小周在完成了《不真实的夜晚》后又画了一幅《不真实的白天》,他连续两个小时盯着日头,并艰难的记录下来他的所见,有三个太阳并悬在天空中,因此地上的树木啊,人啊都被炙烤成茜素红,城市的地面上,房屋七零八落,地面下的水管膨胀着撑破土壤,像抽搐扭曲的泥龙。而当他的意识再次恢复时,小小周正在从水槽中取出《不真实的白天》,她正用芭蕾舞鞋粉红色的小夹子夹住画布的两端,挂在晾衣杆上。

    小小周说等画晾干了以后,还要画上芭蕾舞鞋粉红色的工人叔叔,城市会重新从地表生长出来,但树木和人要过些日子才能回绿,因为太阳被淋湿后产生了太多有毒气体,此时还不是生命孕育的良机。

    小周说:

    “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小小周说这是同理心,同情心,并非善良,

    “如果我们的世界里多出来一个太阳,也一定有人为我们降温,或者为我们做点什么。"

    由于小小周才是这幅作品的决定性作者,因此小周自愿放弃了《不正常的白天》,小小周决定为自己的作品取一个新名。

    这一副作品,名为人心。

    为了弥补系列作品的这一微小缺口,小周决定在一月的夜里驱车到海边采风,在《不正常的海岸》创作的过程中,小周遇到了有趣的事。

    他发现在这片海滩上,每约莫一百米,就放置了一把椅子,每个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他们面朝大海,一动不动。这不就是他年轻时的梦想吗?做一名守海人,唯一的差别是,

    小周当时还在守海人前面加了“孤独”这个词,孤独的守海人。蒙蒙的海雾还未消退时,他就已经坐在那里,你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他会听见许多声音,海鸟在扑棱翅膀,驶向雾霭的轮船鸣起汽笛,甚至海胆在沙滩上弹跳的声响……风吹,雨淋,守海人都不离开椅子,但又什么都不做,这像极了在与某种冥冥对峙和谈判,而当你一愣神,当你思考他存在于这里的意义这时,等你再回神,你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这种浪漫,对小周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小周认为这就是《不正常的海岸》,不真实的海岸,他被这些服务于神秘学的工作者们吸引了,他想向他们致敬,并和他们交谈,工作者们告诉他:

    最近黄岛一带海滩都是这样子的,因为有孩子在戏水时溺死了,事情闹得很大,上了中央台的新闻,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在附近走动。再聊,就是抱怨,哪有派这么些人看海滩的道理,怕出事就拿链子锁起来呗,我们这些可怜人却要在这挨风吹雨淋,这么冷的天……

    天气是真冷啊,小周站在禁止戏水的告示牌旁边,海风朝他们领子里, 袖子里,库管里,嘴巴里,鼻子里,耳朵里猛灌。

    长期以来,小周一直坚持着活在自己建立的独特世界观里,他认为自己的使命就是守海,海洋代表着未知,也代表着更广阔的自然,小周认为自己有义务去在文明和自然的交界处看护。一方面,他要做文明界派到自然界的公使,一方面,他也要求做保护自然界的先驱,谁都别想逾界。

    来自自然的海风吹入他的耳朵时,仿佛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因衰弱而死亡,只剩下沙沙沙的杂音灌入他的身体里,那就像是老电视和收音机失去信号时发出的声响,他仿佛也和某种基站失去了联系,并且迷失在未知的波段里。按照常理,老电视出现雪花,用手准确的敲击电视机顶45°往往会奏效,现在小周需要某些手段,寒冷也许可以刺痛他,万幸,此处唯独不缺少寒冷,寒风准确的敲击在他的头顶45°,真的奏效。

    他逐渐收回视力的掌控权,可他又什么都看不到,连海和天的边界在哪都看不到,再定睛,他看到一座窄而高的岛屿向他飞快的飘过来,过一会,小岛抓住了他的双肩,不无关心的问他是否觉得不舒服,年轻人没什么想不开的。他浑噩的跟着岛屿的脚步离开海滩,脑袋还是麻,但是他在尽力的思考。

    《不正常的海岸》这名字不好,海岸从来没如此正常过,这幅画应该是纯黑色的,但是那黑色有时是岩石,有时是海水,有时是天,有时是瘦高的守海人。

    这一幅作品,名为万象。

                                        Jhin卒于一九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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