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种欢娱的贞亲

昨天中午开始，忽然觉得肌肉没有那么酸痛了。心情就好很多。

出太阳了，把床上所有的被子被褥都抱出来晒晒。

让阳光杀杀菌，消消毒。

晒被子的时候，脑海里想起第一年去莫斯科。也是某个大太阳的日子，我想晒被子，被早去莫斯科的前辈取笑。说，你要是晒被子，今晚非冻死你。成了当年的笑话。

晚上熟食摊上买了半只手撕鸡，三十八块钱。

烹饪手法很独特，一只只鸡倒立在一个编织的竹笼里，然后依次摆在一个大缸里。有一部分，鸡肚子里还有米豆腐，我买的是不带米豆腐的。

回家炒了一个菜心，还有一个咸鸭蛋，一些花生米，依旧坐在沙发上，在茶几上吃，吹着空调，继续喝燕京。

比前几次晚饭明显安逸和放松很多了。又吃了很多零食，瓜子、新疆葡萄干、本地的柑子，喝了一罐酸奶，先泡了一杯正山小种，消消油腻，又换了一杯这次带过来的泉冈辉白的珠茶。

遂，产生了一大堆垃圾。

去年春天，我独自开车去钱塘江南岸的绍兴嵊州地区，原本是走走那边的山间小道，乡村人家，感受一下胡在他的《今生今世》里描写的溪山月色屋瓦，桥上行人斜阳晚归。

误打误撞，在一个偏僻的山村一家农户家里买了两斤“泉岗辉白”。

我以前对这个茶叶也是一片空白，查了资料才知晓，“泉港辉白”，历史上也算是名茶。

这个“泉岗辉白”的外形，盘花卷曲、煇白起霜。是一粒粒的珠状。很是特别。

浙江许多出产茶叶的小山村、农户，大都把茶叶炒制成龙井，毕竟龙井茶名声在外。

我每年春天去那些地方游春，偶尔在农户家吃饭，看见有茶叶，买一些，总是价格品质两相宜。

只是今年春天疫情，封闭在家。略略网购了几斤。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叫“辉白”的地产茶叶。

这几年因为疫情，倒是时常开车走短途，过钱塘江，即便是绍兴地界的上虞、嵊州。胡的《今生今世》里有很多家乡的景物描写，以及提到的许多地名，都在那里可以找到。

我偶有闲暇的时刻，即便独自开车过江，没有目的地误打误撞之下，也可欣赏不少小景小情。这便是江南地界特色的景致与情怀。谈不上大气磅礴，更多的是怡然自得。这里，大概是也自带几分地域特色的人为性格的吧？

我想，如同我，就是一个地道的人物标志吧。

每次晚饭后泡辉白，尤其有月色的夜晚，或者是星空明朗的晴好夜幕中，总要回忆起，过江去对岸的那一次次景象。联想起《今生今世》中关于乡村的景物描写。就觉得人世是如此的美好，一切的辛苦劳碌还有心酸委屈，都可忽略，它们都可以用来下酒，有滋有味地咽下去。

其实每到年底岁末，心里总是轻易空然怅惘，尤其独自身处异地。思考便比寻常多一些，深一些，忧虑一些。

上了年岁的年底新春，并无孩童时代那样的欢快喜庆。太多的事情，只是在短短的几日内，暂时按下暂停键，略略掩盖在了言不由衷的笑意表象里，自我安慰与麻醉一下而已。

成年人的人设，成年的虚假，成年人的辛苦，成年人的倔强……

每一个词，都可以用上来。都贴切。

但总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轻易可得的小确幸。比如，昨晚睡进全方位翻晒了被褥被子的床上，拥抱着绵软轻柔的丝绵被子，感觉就像拥抱着白天晴好的天空中的云朵；

还可以幻想那是欢爱之人温润的胴体……

今日中午的时候，可以偷得几分闲，在住所二十二层的阳台上晒太阳，喝茶，吃零食，看手机……

窗外景象一片开阔无比，心里却暗自思踌，我的未来是不是也可以如眼前这一片江景与天空一般开阔无碍？

提前想着晚上应该弄点啥吃吃，不辜负这一日灿烂的晴好。

吃，应该是最能安慰人的事情了吧，无论开心与失意。都以吃一餐来释放情感与情绪。

以前在莫斯科，那个翻译小姐姐对我说，唉，在这里如果能吃到点好吃的，也就不会感觉那么辛苦了，也就很容易就坚持下来，安心地呆下去了……

对于我这群长时间在外的游子与荡子，她总是如此说。

愿身边的溪山月色，斜阳流水，都是一种欢娱的贞亲。江山如美人才俊，但都宽容恩赐给了我们这样的荡子，似这样的相看两不厌的相悦。

这是冬天的晴朗的下午的幻象。

“人世因是这样的安定的，故特别觉得秋天的斜阳流水与畈上蝉声有一种远意，那蝉声就像道路漫漫，行人只管駸駸去不已，但不是出门人的伤情，而是闺中人的愁念，想着他此刻在路上，长亭短亭，渐去渐远渐无信，可是被里余温，他动身时吃过的茶碗，及自己早晨起来给他送行，忙忙梳头打开的镜奁，都这样在着。

她要把家里弄得好好的，连她自己的人，等他回来。秋天的漫漫远意里，溪涧地塘的白苹红蓼便也於人有这样一种贞亲。

十月小阳春，田稻都割尽了，村口陌上路侧乌桕树，比枫叶还红得好看，朝霜夕阳，不知何时起忽然落叶壳脱，只见枝上的桕子比雪还白，比柳絮比梅花又另是一种体态，把溪山人家都映照了。”

2022/12/19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