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晚上,读完睡前故事,该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有个小孩儿他坐在马桶上,突然说到:“我明天不要去学校!”然后就开始大哭,有一种情绪从体内喷涌而出。
我诧异了一下,看他得哭似乎有缘由,就走近他,安慰着说:“我听见了,你明天不想去学校。”手拉手带他回房间,开了床头的小灯,躺在他的旁边,等着这个小男生安静下来。
“我不要去学校的托管,接下来的两周都不去,那里的早饭和午饭都让人讨厌。”小男孩的声调一句比一句高,里面裹满了他的不满和不痛快。
“是早饭和午饭惹你心烦吗?”我顺着话题问道。
“早饭就是那些面包、果酱、奶酪之类的,我都不喜欢;午餐跟上学的时候也不一样,今天热狗明天汉堡的,烦死了。”他说出了原因。
“不喜欢吃就不用吃啊,反正你在家吃了早饭,下午三点回家也有东西吃,干嘛要讨自己不开心呢?你还带了面包盒子,里面有你喜欢吃的米饼、脆面包片啊!少吃一顿又没关系。” 我有点不解。
“有一个托管老师,她特别严厉,她一直在说我:把这个吃了,把那个吃了。可是我真的不爱吃那些东西。”小朋友委屈地说,
“而且,她要求总是那么严,我们在外面玩,离边界还远远的,她就喊着名字说:快点回到这边来,要不我就要通知你父母了。” 小男生一口气把他的不满说了出来。
听完这些,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位老师不是你们平时的托管老师吧!她做得不对。你记住,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被强迫做什么事情,吃什么东西。如果她说要通知你的父母,让她去吧,我欢迎她!”几乎很气愤地,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娃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我觉得你做得很对,你告诉了妈妈,然后妈妈和爸爸会一起想办法,我们一直和你站在一起。”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额头上亲了他一下。
小男孩看到妈妈的理解和支持,语气开始缓和,不过依然坚决拒绝明天去学校。
“这位老师叫什么名字?我明天送你去学校的时候,我要跟她说清楚的,我家孩子不用吃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我们愿意等待他慢慢去尝试。”我进一步安慰说。
“她叫Sabina,是另一个组的托管老师,但是她假期就一直在我们这里。吃饭的时候,我是被她说得最多的那个,总是说:吃、吃、吃!”小男孩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迅速想到解决办法,我搂着这位伤心的小朋友,向他保证:
“等一下我就下楼和爸爸讨论这件事,然后写邮件给Roter女士,她是你们托管的领导,我们要明确指出,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家孩子吃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明天早上,我要亲自和这位Sabina女士讲清楚这一点。”
语气坚决,立场分明,小孩儿的眼泪总算止住了,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等他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我摸着他的额头,几乎很羡慕地想着:我小时候也有过不想上学的日子,如果我的妈妈能这样耐心地听我说,帮我想办法就好了,可我几乎连和她说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敢?或是压根就看不到解决问题的希望?
庆幸自己是成长的一代,至少我的孩子,会从我这里获得支持。
邮件是爸爸发出的,他理性、严谨而又委婉地表明了我们的立场。信写得很好,忍不住翻译了放在这里。
早上好,Roter女士,
小T向我们报告说,他在上周的暑假托管中有些不开心。很大一部分原因似乎与伙食有关。他不喜欢吃早餐桌上的很多东西。我们总是告诉他没关系。他可以吃他喜欢的东西,如果他不喜欢什么,他就什么都不吃。
他在家里吃早饭,还带着饭盒,所以应该没问题。据他说,现在是假期,午餐也与上学时不同(热狗、汉堡包或类似的东西)。我相信很多孩子都会开心地吃这些东西,但小T不喜欢。此外,现在这个小组里可能还有另一个托管老师(她通常在另一个小组里)。
她总是试图说服小T吃一些东西,小T觉得这是被 "强迫 "的。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以至于他都不想去托管了。
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想抱怨食物或护理。我们只是想请您让孩子自己决定食物,而不是试图说服他。
对我们来说,即使他什么都不吃也没关系,毕竟,没有哪个孩子会在满满一桌饭菜面前饿坏自己。
早上起床,小男孩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今天不去学校的托管。可是明显地,他语气并没有那么坚决。
幸亏爸爸还没去上班,也幸亏Roter女士一大早就答复了邮件,她如此友好又理性,很赞同也很支持我们的观点。
我和爸爸一起坐在小男生的床前,爸爸先说:“如果有人强迫你吃你不喜欢吃的东西,你应该说,请让我自己做决定我该吃什么;如果有人说要通知你的父母,只是表明她在用威胁的手段,也在表明,她没有更好的管理方法,这一招一点用处没有,没有一个父母会这样去责备孩子,孩子名字叫做孩子,是有他们特权的,他们顽皮、他们不听话,但他们不应该被威胁。”
听着爸爸的一套言论,我不住地点头称赞。想起这个小男孩小时候陪爸爸妈妈一起去超市采购,他很喜欢坐在收银台旁边的桌子上,超兴奋地看那一长串的物品被扫描、被记录。可有个收银员不肯让他坐在那里,借口是会有掉下去的危险。
作为一个从小被培养为要听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的中国人,我第一个想法是把他抱下来。可是爸爸抢在我的前面说:“让他坐在那里吧,掉下来我负责。” 我当时瞬间被他感动。
拿出手机,把Roter女士的回信读给了小男孩听。
您好,小T的爸爸、妈妈,
感谢您提供的信息。作为托管负责人,我的看法和您一样,将会直接与我的同事讨论此事。孩子们应该能够决定吃麦片时是否加牛奶,或者他们选择吃什么。从来没有人会因为不喜欢而饿坏自己,将来肯定也不会。
放假期间,孩子们由其他组的工作人员照看,孩子们平时很少与他们接触,但我们正在努力让小T重新喜欢再来这里。
这个孩子,总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座压着他的大山,被我们合力推开了,这是成长中的一处小插曲,庆幸,我们都有耐心、有爱心;庆幸我们愿意花时间去倾听、去理解,去支持。
惟愿成长这一生,人人都可以学会倾听,学会倾诉,这样才能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用慷慨有爱的心,活出勇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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