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来就该死
生而为死
他不在意别人把他带到绞刑架上
吊死
他已经长眠于坟墓之中
没人这么做
别人都在
沉溺于战争和世俗的喧嚣中
如果你什么都没有，
你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毫无挂念地离开了故乡
走上了一条公路
他朝路上比着大拇指
想要找到一辆去田纳西州翠翠的草原的
顺风车
他沿着像天空一样宽广的沙漠行走
车子像人生里的过客一样飞奔而过
一位陌生人摇下车窗来问他
你去田纳西干什么
这是我记忆里最漂亮的地方
他们就挂在故乡的墙上，他说
那些公路的数字像是年龄的验证
在你行驶在公路上的时候慢慢变老
你爱上过某个人吗？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远离她是不是很痛苦？嗯？
他没有。没有拥有就不会有珍惜
66号不是一段记忆，而是一个历史
历史迟早会变成传说
直到我们都死了，我们的愿望都会成真
陌生人在后座上睡觉，广播里播着民谣
如果我能带着我所有的爱走过这条路
我的一生就无悔了，对不对？
出海捕鱼是件苦差事
在他们出海的那一刻，他们不再年轻
踏上任何永恒的道路的人都已经苍老
他们想把自己的故事当成一支歌曲
可以唱出来，然后咽下去
可他们都是老人了
去田纳西州的路就是这样永恒
我们的小孩正在慢慢变老
他的额头生出皱纹，皮肤变得粗糙
口齿含糊不清，头脑成熟而迟钝
但他手上一直紧抓着方向盘，
不让它偏离道路
他埋葬了那位陌生人
把帽子放在十字架的墓碑上。
在漫漫长夜里睡在玻璃窗前，其他一样的追逐者飞驰而过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他写道，
“可是诗这东西不一样是无止境的吗？
就算它在某一行结尾了，但你的思绪仍然
没法回来。
它不是一种短期记忆，
而是一种奇迹，这种感觉悠长而深邃
最后，我们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点神经元
随着年龄的增长，
我的灵魂悄然褪去光华
变成暗灰色的铅笔一样的东西
不过谁能说我们的存在不是个错误？
我生来就是为了死，
其他人也是这样？
错误是谁定的？”
他低下头去反省语法和感情上的失误
当漫漫长夜不再漫长
夕阳不再刺眼，
沙漠不再变得无限
他觉得连广播里的民谣都在老去
敲响天堂之门，
他停下车。
“田纳西是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因为它就是我的家乡
如果我一直往远处开，我只是一直在远离那片土地
生而为人，我很羞愧。
我的生命只够写下一首诗，
再无其他剩下。”
他叩门而入，把尸体落在车后面。
那就是他和我的诗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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