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生命沉思录》
闺怨(唐·王昌龄)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此少妇,当为新妇,刚刚开始陌生的人生,所以只知打扮“不知愁”。愁,是一种相对深刻的情感,是明白与享受了深深的情爱之后的感受,倘若只是与男人的初识和初会,还未能全然敞开胸襟,就未必能积淀下浓浓的爱意。想必这新妇与丈夫初会后便匆匆离别,所以全然还是少女心,只知独享自己的美丽,未必能绽放成熟女性的风骚。
在初春的早上,这女子化好妆容,登上翠楼,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毕竟阅人少,阅世亦少,坐久了,便觉出无聊,这时,一个“忽”字跳出来,新妇游离恍惚的眼光定格在陌头杨柳,那杨柳的嫩、细、柔、绵,与她内心的嫩、细、柔、绵相撞了,碰溅出一点寂寞低处的悔意——她突然惊觉,原来她是如此孤独,这孤独,让她的美丽顿失了颜色,功名利禄是那么的黑暗和强大,不仅夺走了她的爱人,也夺走了她的未来……于是,她从“不知愁”到“悔”,从轻盈到沉默,一个女人,就此成熟了。
中国的诗人真了不起,王昌龄,一个边塞诗人,一个骑在马上的战士,居然把女人的情愫写得如此转折。到底是西北高楼上的少女打动了他,还是陌头杨柳的摇曳打动了他呢?反正,他不好意思写自己的“悔”,不好意思质疑自己高尚的志向,所以,他写了女人的“悔”。青春和美貌,就这么被辜负了,也辜负了天意。而世间最不可辜负的,就是天意。天意就是当下,就是这湛湛春光、群芳争艳、风和水软、鸟鸣林间……
男人的一生都纠结在志向抱负与享受人生的矛盾当中。是跨马横刀、杀人万千、取万世功名呢,还是沉溺在温柔乡里,左拥姬、右抱娃,享尽浮华更好呢?
这一切,终归无解。辜负了君王又辜负了卿,更辜负了自己。这,就是中国男人一生的纠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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