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老头

        他是一个文静的老头，平常很少和人说话。就算说也是你问什么他回答什么“嗯” 是我听他说得最多的话了吧。所以时间长了我就叫他“嗯老头”我这么叫他， 他好像也从不会抗拒。可能是他一个人太久了我这么叫他，反倒可以给他麻木的生活添加一点生气。

        只是记得第一次叫他“嗯老头”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想要说点什么，又忽然把头低下继续写他的稿子。本来还想逗逗他来着，看他那么认真我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就这么罢了。他每天都忙忙碌碌，但是生活从来就没有过好过。 一贫如洗，感觉幸福从来都没有眷恋过他。他从头到脚还算值点钱的，就是那副磨得光亮的黑框眼镜和那件破旧又经常洗得特别干净的白衬衫。不知道是时间长了对它们有了感情舍不得丢；还是这些对他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我经常看到他穿着那件干净的衬衫坐在书桌上，手里还拿着一张黑白底色的老照片。表情非常严肃的坐在那里傻傻的看着照片发呆。偶尔嘴角还会上扬轻轻的笑笑。可能是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但又笑得很牵强！我看到他那样想过去和他说说话，但又怕打扰了他。也只好作罢! 忽然他点了一只香烟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烟雾，那烟雾也像懂得他的孤独一样在他眼前徘徊了一圈又忽然溜走掉了。这时他才回过神来，把烟放到左手食指间轻轻的夹着，像是对待什么宝贝一样。右手随手拿起那本发黄的书拍了拍灰尘小心翼翼的翻开，从中间取出那张珍藏的枫叶信笺。他尽量吧字写得小些，这样他才可以在上面留下更多的东西。他那厚重的黑框眼镜矿下藏着一双明亮而又清澈的眼睛。眼睛随着那泛着寒光的钢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写着。黑色的墨汁随着笔芯浓郁出来又顺着笔尖流下散落在发黄的白纸上，瞬间又被纸吸的一点都不剩，只留下了那点轻薄的印记。像是那干涸的河床好不容易等到一场秋雨的到来，一切都是那么贪婪，自私。他得越来越快了，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旁边一盏上世纪老旧的台灯感觉要散架似的的发着微弱的光。那点微弱的光照不亮那间冰冷屋子，也似乎无力风干他那最后一点点的忧愁。只是他的背影投射在地上，显得那么的孤独和瘦弱。台灯下一只飞蛾在那里拼命的在打转久久不肯离去。可它又怎么会知道这才是它最终的归宿呢! 他不想打扰它，就算动一动，他也不想。既然这是它的最终归宿那么就尽量让它走得平静些吧!

        这是我看他最认真的一次。也是我最后看到他! 可能也就是因为最后一次，所以时至今日他那孤独和瘦弱的样子还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