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作者: 拜金主义异形 | 来源:发表于2018-06-24 16:44 被阅读12次

       老头,我背后给他起过很多绰号,打死我也不敢当面这样叫他,面对他时候,我还是要正经危坐的叫一声:老爸,对外还要尊称一声:家父。对,这就是我的父亲。

       老头个性乐天,但偏二,待人热情,各种好友多如牛毛;干了一辈子电信工作,这样导致后来我“子承父业”;只不过分工不同,老头是个几十年党龄老党员,所以干政工,为群众排忧解难,而我则是个标准的IT技术男,不过多年来在业内的各种活动总有一些前辈过来,握着我的手问候,当然不是问候我,是通过我问候老头,这时候感觉我就是个透明的,就像通信上有个术语叫:透传。

    老头的朋友一般可以划出几个“域“,一个是工作上的,一个是生活上的;其中接触最频繁的就是生活上的,而这其中又以我二舅为首;这位是我妈最小的弟弟,比我爹妈小了整整十二岁,但不知道为啥和老头十分投缘,各种活动,各种吃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叔。

    老头性格开朗,各种乐天,兴趣爱好广泛,而且有些是奇葩爱好;比如我小时候某段时期忽然爱上理发,买了个推子硬要给我理,美其名曰节约剃头费用,由于视觉效果凄惨,我一直是拒绝的,然而他居然以增加零花钱来诱惑我,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屈辱”的忍受下来。而且老头在对于我的教育上在“某些方面”比较宽容,小时调皮,经常和同学打架,然后老头接到老师告状,往往先问三个问题:一、为啥打架,二、结果如何,三、如何打的;打赢没事,如果吃亏则会受到老头的“强制技术支持”,然后就是想“当年你老子我如何如何”,最后在老妈冷厉的目光下装模作样对我批评一阵了事。

    唯独一件事情是老头的逆鳞,那就是我爷爷奶奶;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贪玩,不做作业就出去玩到天黑才回家,家里不知道,我爷爷奶奶担心的满世界找我,结果晚上老头下班回家,看到气喘吁吁的二老,气急败坏瞬间暴走,抄起家伙就要对我动粗,我一看苗头不对,准备鞋底抹油,怎奈狡猾的老头守住的房门;但是我是谁,是奶奶的唯一的亲孙子!在奶奶眼里谁也不能让亲孙子受一点委屈,哪怕亲儿子也不行!看到孙子要遭此“暴行”,奶奶跳将起来,就要扑上去拉扯我老头,于是乎,一家三代人,开始绕着桌子来回转圈追逐,终于我一个踉跄,被老头逮个正着;就这样,老头在爷爷的唉声叹气中请我饱餐了一顿“竹笋烧肉”,奶奶则心疼的掉眼泪,气的好几天没理我老头。

    当年职校毕业后,就业形势并不好在社会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好工作,最终还是在老头的关系照顾下进了电信,这个大国企现在看来拥有所有国企的弊端,但是本着不想给老头丢脸的心态,我努力发展着,最终成了一名通信工程师,也算有了一技之长,也有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妹子,而且居然是爷爷的中学校友,双方爹妈都比较满意,我爷爷奶奶自然不在话下,当一切都向美好的地方发展的时候,忽然某一天,爷爷与世长辞。这个打击对我们全家,尤其是对我本人来说突然且沉重,从我幼儿园到小学全部是由我爷爷接送,我儿童时代所有的书籍和玩具基本上都是由爷爷买的,他对我来说不但是个有求必应的圣诞老人,而且是个巨大的精神依靠,我一度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不明白两天前还在电话里开玩笑的和蔼老人,两天后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为什么?这时候,我印象里老头第一次以男人对男人的方式对我说话,只说了两个字:挺住!老头和爷爷的父子感情非常深厚,后来我琢磨着也许这句话也是他对自己说的。爷爷走的突然且安详,基本没有受到病痛的折磨,我的妹子虽然尚未过门,但在她父母的支持下坚持要为爷爷戴孝,这对我家也是个莫大的安慰,就这样,爷爷在他本人生前精挑细选的墓地入土为安。

    爷爷过世后,奶奶为了不给小辈添麻烦,坚持独居,好在我家走路只要五分钟,离我姑姑家只要三分钟,老头拗不过,只能顺了老人的意思,只是三天两头去看望,电话则是一天一个,而我姑姑则是天天去;就这样过了几年,奶奶九十大寿临近,老头决定大操大办,席中所有的亲朋好友几乎全部到场为奶奶祝寿,奶奶十分高兴,然而就在回家上楼的时候,奶奶一个不留神滑了一跤,老头在边上扶都来不及,哪知摔成了骨折,接下来就是住院,动手术,各种陪护,事后奶奶无奈,终于答应住到我家。

    奶奶痊愈住到我家后,我已成功把妹子娶到手,并外住,我的房间空出,而且老头和老妈均已经退休,加上我姑姑就住附近,所以可以全心全意照顾奶奶,姑姑负责各种支持,老头专门和奶奶聊天打趣,我老妈把各种护理工作一肩承担,我太太,由于是个医生,所以主动担任“家庭医疗顾问“,而我则只要经常出现在老人家面前,就可以给她带去莫大的快乐。老头还是有时候犯二,他之前为了带奶奶出去散心,买了辆轮椅,天天推着奶奶逛附近的公园,有一次我回家,正好遇到老头带着奶奶在遛弯,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老舒马赫“正推着奶奶进入下一个弯道,恍惚间我好像置身于惊险的蒙特卡洛赛道;回到家二话不说立即向老妈和姑姑告状,大家一起对老头一阵数落。

    一家人在吵吵闹闹,不停犯二中过了几年,老头体检中查出血尿,在太太的“严厉要求”下,全家带着老头到肿瘤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肾癌;这是我人生中非常黑暗的时期,根本不敢告诉奶奶,姑姑自己身体也不好,老妈现在除了照顾奶奶,还要担起照顾老头的重任;这时候太太挺身而出,给老头安排住进肿瘤医院准备手术,主刀的是一位朱姓医生,由于老头的肿瘤属于较早期,所以他主张保肾手术,即只切除四分之一,从而保存大部分肾脏功能,但是这样也加大了手术难度,由此手术花费的时间也大大增加,手术当天我们不明就里,所有人等到心理崩溃的时候手术完成,听到朱医生说出“很好”两个字的时候,老妈当场嚎啕大哭,宣泄着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我们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感谢上苍对我们家人的垂怜。

    老头的术后恢复情况,完美的诠释了朱医生的医术,还没拆线就拉着病房里的病友们东拉西扯,出院后更是活蹦乱跳,有事没事就叫嚷着要拉着我二舅和一众姨夫们出来活动,这一活动自然是烟酒不分家,我被迫和各家小辈,也就是我表兄弟姐妹们结成同盟,对老头们的活动严加管控。

    我亲爱的奶奶终于以94岁高龄在全家人的陪伴下安详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和爷爷安葬在了一起;所有亲属都来送行,老头沉默了整整一周,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把奶奶照顾好,一直在反思他对奶奶照顾不周的地方,我不喜欢这样,因为我知道奶奶和我爹妈住的这段时间,很快乐。

    我两到三天打一次电话,电话里和老头背地里说老妈的坏话成了常态,然后东窗事发出卖老头也成了常态,偶尔和太太一起回家吃饭,相互数落,相互嘲讽,一起大笑,一起伤感也是常态,对,这就是我老头,和我的二货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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