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面试电话后我兴奋得要命,昨晚一直都没怎么睡着,早上在地铁上打盹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喂,小伙子到站了”,那声音像滚动的雪球从车厢那头轰隆隆的撵到了车厢这头,晃荡几下后突然停止了,不一会儿我感觉到肩膀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沉沉的得让人感到窒息,我一下子惊醒了,一只敦实的手在我左肩上来回拍打着“小伙子快点下车了”,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乘务员,他穿着黛色制服,头顶的帽檐很低低到我只能勉强看见他两片蠕动的嘴唇,我用手捂着打了半个哈欠的嘴赧赧说到“⋯⋯这么快就到站了”,在他的催促下高一脚低一脚的从地铁上恍恍惚惚的走出了下来。
下了地铁我才发现这似乎不是我要下的站。昨天百度路线,记得搜索出来最后一站是走马街,而站台的引导牌却亮着“升海路”几个字,我赶紧从包里翻出手机想确认一下,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面试的地方在铜板坡,这个我是记得的。我循着引导牌走到了补票窗口,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我问她去铜板坡可以乘哪条线过去,她转着瞪圆的眼睛想了几秒又快速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铜板坡吗?”。我点点头表示肯定。“没有到这儿的地铁线,我在这儿工作这么久了也没听过这个地名,应该是个小地方吧”她极其肯定的回答到
“这样,你从这儿出站,外面有很多跑的师傅你可以问问他们,他们最清楚了。”
我出了站往路边一站果然有很多的士师傅争先恐后上来拉客:“小伙子去哪里啊,坐车我的车吧”一个师傅把车开到了我跟前从车里探出脑袋对着我说。
我仔细瞄了他一眼,他眼窝上染着一滩腥红色的胎记,小小的眼睛搭配着一个蒜头鼻,样子看起实诚却不呆板。
“师傅你对晋城的路都熟吧”我试探性的问了问
他呲着嘴嘿嘿一笑,用手敲了敲着行程表,“你看噢456888公里,这已经是我跑的第三部车了,只要你说得上名字,甭管什么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铜板坡你知道吗”
“他挠了挠腮帮挤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铜板坡噢,离这儿50多公里,位置偏僻,路也不好走,加上拆迁改造,人烟稀少得很啊,我也就是去年往这拉过一个客人”
听完的士师傅的话我心里开始打起鼓来: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单位,竟会在如此偏僻的一个地方,应征广告倒是吊人胃口“来吧,你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辞掉工作在家里闲着的几个月,楼下老大娘们的八卦话题中无形中多出来个啃老青年。反正也出来了,是不是唐僧肉吃了才知道,还是去吧”
“师傅再往这拉我一趟吧,价钱你定,你看行不”
经过一番思考后的士师傅答应送我一趟,可是价钱却是平日的两倍。
的士师傅说的话果然不假,汽车一路驶向城外,窗外高楼阔道在视野里一点点的消失,路越来越窄,房屋越来越稀疏,起初路上还能断断续续的看见几辆,随着汽车的行进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最后只剩这辆形单影只的的士奔腾在漫无边际的山河中。
车开到一段土路时,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我在后座听到发动机轰轰作响的声音,侧起身看窗外,刚下过雨的泥路上零零散散的捅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水坑,的士师傅皱着眉头手握着换档杆揉面一样的动作在档位上来回切换着。
“哟,这么大个水坑”的士师傅轰足了油门,试图着冲过去,可车头刚看要起来立马又滑了回去。这样来回尝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不行呀,小伙子这怕是过不去了哦,你看前面那么多水坑,我这车根本就动不了啊,再往前走恐怕想出来都恼火哦,前面离铜板坡大概还有七八百米的样子,要不你就在这下吧,剩下的钱我也不挣了,你看行不”的士师傅手握着方向盘扭过头对我说
我摇下车窗伸出半截身子往外瞧了瞧,一洼洼泥水坑像颜料盘上的调色孔深深浅浅的镂在路面上,看来真是动不了了,我盘问清楚了路线又问师傅要了电话,便付钱下了车。
下车没走几步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早上出门前刷得薤白的鞋子被泥水浸染得面目全非。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独自拔着泥腿艰难的行进,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左右脚下的路面渐渐变得干燥坚硬了起来,再走几步光洁的青石板盖过土路铺砌在脚下,走路时一前一后的鞋底扣击着石板声如磬玉。
路越走越宽四周芜杂的景致也变得规则明朗了起来,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块兀立的铜钱石碑,上烙着“铜板坡”几个字,我长舒一口气,山重水复疑无路,踏破铁鞋寻觅处,总算到了。
石碑下方框裱着一张路线索引图,清晰的标注着东西南北、道路河流。沿着石碑一路延伸进去是一排并高的红顶欧式洋房,其中一栋房顶上订着时光之家几个字,灰旧陈暗却依旧醒目。“对了,是它”在几乎一致的洋房中,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像个追着日出奔跑的孩子,飞速的朝它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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