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总是对火有一种特殊的兴趣,似乎它充满着神秘,像魔法般变幻莫测,它没有实体,没人知道火焰之中那红色的到底是什么,它比水还要柔,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只需这几点,便能勾起孩子那强烈的好奇心,大人总叮嘱不要玩火,但是,没有跌倒过,又怎能让一个孩子轻易明白跌倒的滋味。
山脚有个比我小几岁的小男孩,那天和他一起在他家附近玩的时候,捡到了一只打火机,那是一只寻常的打火机,透过透明的塑料能看到里面还有大半瓶液体,但奇怪的是打着之后松手,火却没有熄灭,这是一个坏掉的打火机,但对我们来说却更有趣了,它像一个小火炬似的不停燃烧。
我拿着它走到他家门前的院子里,把打火机放在地上,看它能烧多久,但是仅仅这样看着又觉得有点无趣,它的火一成不变,于是我们从四周找了一些废纸枯叶之类的放在打火机上,这下便好看了,它像一个源源不断的能源让上面这些东西都燃烧起来。
我和他分站在它两侧低着头看下面这堆火焰燃烧的样子,废纸枯叶很快便燃烧殆尽,打火机又露了出来,它连自己的机身都烧着了,这下似乎更有趣了,潜意识里觉得应该还不止这些,他跟我一样聚精会神地看着,生怕错过了某些精彩瞬间。
一股迅猛的火焰在不经意间突然直冲上来,就像杂耍表演中从人嘴里喷出的火焰似的,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便冲过了我们头顶,我们下意识地赶紧跳了开来,双手猛捋自己头发,好在头上并没有火焰,但直觉告诉我们头发好像被烧到了,于是便互相让对方检查自己的头顶,我看到他头上好多头发都卷了起来,发梢更是变黄了,像狮子狗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在笑我。
但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到底成了什么模样,于是到他家里照镜子去,两个人凑在镜子前对比,他比我要严重一些,因为他矮我一个头,所以他离打火机更近,火焰也被他挡去了一些。
笑过之后,我们开始担心挨骂了,商量怎样掩饰过去,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我们想当然地觉得唯一可能管用的方法就是洗头,看能不能把发黄的卷毛洗没了,于是便在他家里双双洗起头来,洗过擦干之后再照镜子,似乎并没有洗掉。一商量,只能抵赖了,到时候家长没发现最好,如果问起了,就一问三不知,一赖到底。
回家之后,爸爸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我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但是,第二天爸爸就知道了,当然是小男孩的爸爸跟他说的,原来男孩爸爸一回家,还没看出端倪呢,小男孩便嚎啕大哭,说我玩火烧了他头发,我心里惊讶地想这家伙就比我小了几岁而已,也太小孩子气了,转眼就翻脸自保。
爸爸警告我别整这种牵头皮的事,我沉默以对也算默认了,心里却纳闷牵头皮是什么意思,我们只烧了头发,又没伤到头皮,后来知道那就是一句方言俚语,指代那些说不清楚的纠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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