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蛋

作者: 张二辰不喜欢文学 | 来源:发表于2019-06-22 20:17 被阅读2次

    我吃过很多种方式烹饪的鸡蛋,对鸡蛋是又爱又恨。

    最常见的煮鸡蛋,家家户户都会做。煮鸡蛋是我最讨厌的食物之一,然而在各种鸡蛋的做法中,我吃煮鸡蛋吃得最多。

    很自然的,我吃煮鸡蛋是被迫的。有人要问为什么?这和家长制的传统很难分开。

    不难想象被迫吃煮鸡蛋和传统的家长权威有什么关系,脑子一转,便能明白。年轻的时候,家长加之于你身上的东西,不管你愿意与否,都具有强制的味道。煮鸡蛋也是如此。早饭时,你在餐桌边捧起碗喝粥,不时惬意的夹一两根小菜。母亲从厨房端出牛奶和鸡蛋(大江南北的标配),放在你面前,用温柔而不容置疑的话讲道:“把鸡蛋吃了,把牛奶喝了。”话语平淡,却有股子威严的命令气儿。

    即便你对鸡蛋和牛奶有着足够宽容的心态,听了母亲的话语,也会为其中的权威而感到不舒服。于尚且任性的青少年而言,更是不爽。你凭什么命令我?普通少年还只是心底有这种感觉,换做家庭关系差的、脾性暴躁的少年,早就又把鸡蛋和牛奶端回厨房去了。

    普普通通的鸡蛋,在旧与新、老与年轻之间挨个受怨气,连带着牛奶也一并被恨上了。我不讨厌喝牛奶,但我讨厌在家里的早餐桌上喝牛奶。实际上,我是怕了那句循环往复的命令式的话语——“一定要把牛奶喝干净”。

    所以我是真的讨厌煮鸡蛋吗?未必。煮的鸡蛋虽然比不上其它做法做出来的美味,但已然算是不错。鸡蛋本身就是美味,经滚水一煮,里面迅速膨胀凝固。透过蛋壳,把香味儿也从内部挤压出来了。煮鸡蛋的味道是很香的,尤其是还热乎的时候。

    通常鸡蛋都是和粥一起煮的,粥熟时,米浆泡沫儿顶着锅盖跃腾。你三步两步关掉火,揭开锅盖,嗬,清香的很!用漏勺把两个鸡蛋从粥中捞出,放冷水里一趟,再迅速搬到餐桌上。等剥开蛋壳,才知道里面依旧热乎。轻轻咬一口,把蛋白咬出一个洞,蛋黄的热气从洞里丝丝冒出。若敢大口咬下,必烫的满嘴哆嗦。

    蛋白的口感在我看来是好于蛋黄的,又滑又嫩。蛋黄一到嘴里就成了粉,黏在口腔和舌头上。把嘴一张,满嘴黄色。这时候不喝两口水,怕是连嗓子都会被噎住。我有点明白为什么煮鸡蛋和牛奶是黄金搭档了,牛奶不正好涑口吗?早餐时段,牛奶是有营养的簌口水。

    为什么人们那么偏爱鸡蛋呢?有人说,鸡是常见的家禽,鸡蛋作为鸡的后代的原始状态,有着一整只鸡的营养。且鸡蛋易得,家里养只老母鸡,天天都能有鸡蛋吃,方便又新鲜。

    这话偏有几分道理,然鸭蛋为什么就不如鸡蛋那样风靡?做做咸蛋、皮蛋倒可,少有用鸭蛋现煮作早餐的。看来偏爱是无端的。

    要是把鸡蛋和鸭蛋的话题公开讨论,生物学家、饮食学家们能滔滔不绝讲出一堆大道理。

    相较煮鸡蛋,我更喜欢吃烤鸡蛋。

    我说的烤鸡蛋不是现在通常意义上的烤鸡蛋,那种和其它的烤物没有两样。我说的是记忆中童年时候的烤鸡蛋。

    我的童年在镇子里度过,虽然汽车的污染早已蔓延到镇里,还是有很多村俗能够时时见到。乡村人的饮食方式,一并在镇子里安居下来。镇里都是二层水泥楼,但厨房还是灶火大锅。

    把鸡蛋用厚厚的湿报纸包住,塞进灶角落柴禾边,煮菜烧饭时,大火蔓延到整个灶内。待饭煮好了,灶内火熄,用烧火钳子把鸡蛋夹出来。一看,报纸已经烧到干瘪,部分化成灰烬。扒拉开报纸,鸡蛋也烧坏了一端,破碎中的蛋白表面呈黑色,那是焦了的蛋皮。捧起来一嗅,香,香的令人陶醉。吃起来更是绝端的美味,烟火气还在其中。

    我很讨厌“无根露水”、“玉液琼浆”类的说法,天上的东西,哪里有红尘中带着生气的好吃呢?譬如烤鸡蛋,做法简单,味道却是在所有方式烹饪的鸡蛋中数一数二的,且独一无二。再譬如烤红薯之类,最简单、最具烟火气的烹饪方式,最能发挥出其本味。

    可惜烤鸡蛋现在已经寻不到了,家里老人们也搬进了城里,大锅大灶只有在乡村旅游的时候才能见着,那些地方未必有烤鸡蛋。

    我已经十二年没有闻见烤鸡蛋的味道了。也许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除了煮鸡蛋外,最常见的吃饭是蒸鸡蛋。中国人在吃这一项上是不能将就的,一枚鸡蛋,变着法儿做,弄点佐料,还各有味道。这点我很喜欢。

    我在很长的时间内没有见识过蒸鸡蛋,第一次吃是在高中。高中食堂是令人又爱又恨的,年年增长的价格与年年递减的分量成了规律。豆泡烧肉不知不觉间更名为红烧豆泡,其中含着多少学生的恨意。饭菜中的钢球丝早已见怪不怪,一碗红烧肉里半碗大蒜子更是让我的同学直接捧着找教务主任理论,得到一份免费的赔偿。这样想,食堂是比较坑的。

    然而有时候又会有一些“惠民举措”。萝卜丝点缀的剁椒鱼头、带着小半个鸭身的卤味大鸭腿、一份几元钱有肉有菜的炒粉,时而给我们这些学生小小惊喜。

    某日,我排队时见已经打完饭的学生多举着一个额外小碗,觉得稀奇。凑近看,原来是一碗凝固糕状的食物,上面有点点葱花。第一眼竟觉得这碗菜颇具美感,尝了后才知其嫩、知其滑。舀一勺送入嘴中,滑溜又不完全散碎。放之舌下,用舌头轻轻一压,柔滑之间,羹块迅速碎裂,四散于口腔。舌头的享受过了,便轮到嘴巴。散裂的蒸鸡蛋抚摸着口腔的每一寸,鸡蛋的香味充盈其中。“唇齿留香”的境界,蒸鸡蛋做到了。

    单是一枚鸡蛋,便有如此多的花样,再作为配菜和其它食材同做,又是滋味不同。

    番茄与鸡蛋,是食材中的绝顶良配。不需要多高深的功夫,寻常的家庭主妇也能将它们巧妙结合。用最普通的食材、最常见的烹饪方式,作出顶尖的美味。大道至简,不外如此。

    再难一些,辣椒炒鸡蛋,也不过多费几分心思。我以前是很喜欢吃辣椒的,对辣椒炒鸡蛋也爱屋及乌。父亲的厨艺比母亲好得多,但不常出手。偶尔尝到他做的辣椒炒鸡蛋,我方是过瘾。辣椒的香与鸡蛋的香可以完美融合,这种香能够被大多数人所接受。我还曾见过把辣椒炒鸡蛋炒出臭香味儿的,乍一见下意识捂住口鼻,但细细闻之,特别处也值得品尝。

    与辣椒炒鸡蛋同登大位的,还有韭菜炒鸡蛋。据说韭菜有一些特别的功效,我不知真假。但韭菜的鲜香是有目共睹的,配肉、配素均表现不俗。一份韭菜炒鸡蛋,足可以代替卤肉当做下酒菜。这时候,鸡蛋就退居辅位,为韭菜捧哏了。

    可见,无论是与其它食材并驾齐驱,还是作为配料,鸡蛋的作用都不小。可进可退的地位,使得鸡蛋被如此广泛的运用。这和生活倒有些相似。

    四年前来到北方,我才知道还有鸡蛋饼这么个做法。鸡蛋做的饼,和杂粮饼比起来更适合入南方人的嘴巴。从外表看,鸡蛋饼也更温柔小巧些。不过我几乎不吃鸡蛋饼,因为我并不适应面、饼这一类美食。米饭的香,于我更具有诱惑力。南北方的文化差异,实则影响了部分食材的用途。何止是鸡蛋呢?南北方的猪肉、鸡鸭、鱼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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