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2018年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同窗好友杨运生(二郎)、黄科(黄局)在微信群里祝我们北方的兄弟姐妹“小年快乐”,说他们南方明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四才是小年。我说,那我们就一起过两个小年,今天过北方的小年,明天过南方的小年!言外之意,这样我们可以有理由连喝两天小酒!
《我的父亲》散记之十二小年让我想起了一首歌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其实,小时候,腊八的记忆只是吃一顿拌着荤油的大黄米饭,先解解馋,感觉离年还很遥远。真正的年是从小年这一天开始。年味越来越浓,从厨房飘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脸上!就像歌谣中哼唱的那样,从小年开始,妈妈忙着准备各种好吃的、给我们做新衣服新棉鞋,二哥忙着扎灯笼,我忙着放小洋鞕。父亲则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只等到腊月二十八九、三十这几天,给自己家更多的是给村里的乡亲写春联。在我们村能写春联的,除了崔老师,就是我父亲。那时候还不懂他们写的是什么体的字,但看得出来,差别很大。崔老师的字厚重圆润,父亲的字刚劲有力。记得,那几天,平日寒冷的家里热闹起来,里屋外屋站满了胳膊肘夹着红纸的乡亲们,等着让父亲写春联。每到这时候,我就在案前,帮着父亲叠纸、裁纸、研墨,把父亲写好的春联放到炕上晾干后,再给乡亲拿走。除了福字、抬头见喜、肥猪满圏、鸡鸭满架、出行平安、五谷丰登等通用字、条幅外,各家门联内容不能一样。写了几十年春联的父亲对此烂熟于心,并结合时代偶有创新。动笔之前,父亲都要先说出几副春联的内容,供乡亲们挑选,或者帮他们选择。选定后,父亲才润笔书写。每当父亲写好一副字,乡亲们就交口称赞,我为此深感自豪。慢慢地,我也喜欢上了书法。父亲就教我,并把王羲之的小楷字帖给我临摹。读大学时,我写的小楷《黄庭经》曾获全校书法比赛一等奖,根基即垒于童年。
多年前休假回家,父亲和我说,他看到一种内圆外方的字体,正在学习,并当场提笔临摹,边写边讲其中奥妙。父亲最后是否练成了这种字体,现在已找不到答案。只是我习字时,眼前还常浮现父亲伏案挥毫的场景。遗憾的是,没能留下父亲的书法作品,哪怕一副!近几年,父亲来我这儿,我有意让他用钢笔写一些字句。其中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写的明代洪应明在其著名的《菜根谭》一书中的一段话:“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他攫人噬人手段处。故君子要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才有肩鸿任钜的力量。”仍笔划流利、笔力遒劲,足见书法功底之深厚。父亲教诲也无处不在,即使是写字。
从前,大年初一一大早,父亲便让我去街上看看各家大门上的春联都写的啥,记下来,以备将来之用,也可累积成书,留予后人。至今我仍有这个习惯,喜欢欣赏春联,街上卖的,邻居贴的,都要细细地瞧上一瞧。只可惜,再也不能和父亲分享了!正是:
三尺案上千万字,
我便书来有谁知。
先生驾鹤西天远,
小子犹吟当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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