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她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停了只灰白色的雀儿，正歪着脑袋瞧她。她凑上前看着它，它却不惧人，反朝她靠近了几分。

她觉着有趣，便伸出手指拨弄着它胸前柔软的绒毛。那雀儿不时啁啾轻鸣，不时低头去啄她指尖，却未闪躲半分。

她就这样和它成了朋友。

她发现，那只雀儿总爱在午后飞落在她房间的窗台上。

窗子外是喧嚷的街道，街道两旁种着杏树，正值三月，枝上小巧的白色杏花开得正艳。偶有浅浅淡淡的花香随着春风吹进她书房，那雀儿便和着带有花香的风唱起歌来。

她颇喜欢这位小友，为了留住这段美好的记忆，她从房间角落找出搁置了三年的画笔，开始为它提笔作画。

三月下旬，原本微凉的春风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她不觉间已为它画了半个月的画，看着摞在书桌上的画作，她不禁莞尔。

如今二十四岁的她在高中毕业之后，便只身一人离了家来到这座小城生活。她发现，从小到大二十四年的光景里，她从未如此发自内心地快乐过。

她这样想着停住了画笔，抬眼看着那雀儿。

它如初见时那般歪着脑袋瞧她，眨巴着眼睛，而后轻轻叫唤了一声。

那夜的睡梦里，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四周渐渐明亮起来。她置身于空中，随着风飞，身侧是朵朵盛开的杏花，清香扑鼻。

她做着这美丽而又奇妙的梦，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她忽然惊醒，而后坐起看向窗外。

窗台上空空荡荡，那雀儿没有如往常那般伴着暖阳飞来。

她难掩落寞，叹息垂首。忽地只觉手上一阵痒，她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灰白色的鸟羽。

她愣了半晌，而后掩面大哭起来。

她不再作画，只将那鸟羽做成了项链，戴在脖颈上。

她亦再未开启过那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