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相传——走访厦门破狱斗争旧址

薪火相传——走访厦门破狱斗争旧址

厦门5.25破狱斗争旧址位于思明南路451号。出厦大南门，骑自行车一溜直行，过得五个红绿灯才找到它。初见时，土黄色的墙壁上是黄兮兮的牌匾，灰头土脸地掩在一众旧房之间，不像纪念馆，倒像旧城改造区里带着院子的一户破落民居。

迈过门槛，迎面是个老式的院子，正对面是管理员的接待室，右手角落里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像，雕着一人领头，五个勇士欠身疾走的模样，眉发须冠历历在目。侧壁才是展厅。展厅里泛黄的家具和墙壁无不体现出久远的年代感。墙上陈列着各色照片和老式枪械，辅以文字、图表，详尽地介绍了破狱斗争的由来和始末。

据介绍，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国民党在全国范围内实行白色恐怖统治，对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的革命活动进行残酷镇压。1930年3月为纪念北京“三·一八”惨案，中共厦门市委领导的厦门反帝大同盟举行纪念大会，国民党当局逮捕了近二十名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关押在思明监狱内的“政治犯”增加到40余人，其中包括厦门市委书记刘端生和共青团福建省委书记陈柏生等。为了解救在押同志，中共福建省委决定采取武装劫狱行动。于1930年5月25日上午9时，中共实施了劫狱计划。在陶铸领导下，武装队一部份人以探监为名骗开监狱铁门，打死了看守人员，用大铁钳剪断铁锁，放出关押的同志，另一队则以火力压制30多名警备队员。破狱行动仅十几分钟就胜利完成了预定计划。冲出监狱的40多位同志由接应队带领，乘座两只木船到同安彭厝暂时隐蔽、整休之后，秘密转移到闽西革命根据地。看似简单的故事，细讲起来却大有研究。

出了主展厅，往接待室方向出小门，绕到展厅后面，便是一排审讯室。每间审讯室都用半人高的木栅栏隔开，室内刑具一应俱全，配的警务也都獐头鼠目，一脸凶狠地汉奸相。在昏暗的光线下，木质的老虎凳隐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似平平无奇，但凳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鲜血，有多少仁人志士在这里接受非人的虐待。

出了审讯室，又来到牢房。和电视剧中演的不同，牢房左右两排摆开，乍看仿佛古老农家的茅厕。木门封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小窗口供警务巡视。但以我的身高，勉力踮起脚尖也才勉强能够一窥房中景象。有的牢房中什么也没有，有的有一块勉强称之为床的土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据管理员分发的手册上记载，这个监狱关押政治犯的牢房面积只有6平方米，相当于每人只占1.3平方米左右。没有活动空间的他们躺在铺了一层稻草的地板上，连翻身都很困难。牢房没有窗子，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闷热浑浊；天气越热，蚊子越凶，狱中的同志们处境相当艰难。

不仅仅是生存空间，他们的前景也一片渺茫。被投入这个监狱的政治犯，既不提审，也不判刑，更不释放。若要出狱，只可能在死后尸体被抬出去。战友们在这个人间地狱里忍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破狱斗争旧址所有的内容就看完了。如前所述，它更像一个农家小院，古老，土得掉渣，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破狱斗争在这里真真实实地上演过。在这个破旧的监狱里，一群勇敢的人乔装打扮，为反抗国民党的压迫、保存共产党的实力打响了一场隐蔽、迅速的战斗。这是一场斗智，更是一场斗勇。

翻翻小册子，它告诉了我更多。破狱并不简单，哪怕是发生在一个小县城的破旧监狱里。要挑选最精锐最忠心的敢死队，要教会他们射击，开锁，要安排接应，要反复演习训练，要确定破狱日期，要考虑如何逃走，逃向何处，敢死队任务结束后如何安置。环环相扣的任务容不得一丁点差错，稍有闪失，牺牲的将会是狱内外所有同志的宝贵生命。

在破狱前，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牺牲，任务会不会失败，但是他们仍义无反顾地冲在斗争的第一线。他们坚信破狱将会成功，就像他们坚信共产主义终将会到来一般。

在破狱的前夕，省委书记罗明如此说道：

“同志们，亲爱的同志们！你们是党挑选出来的英雄！40多位在狱中的战友，期待着你们去营救！你们去执行的是一项非常光荣、非常重要、人命关天的革命使命！省委要求你们，服从命令听指挥，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坚决完成营救狱中难友的破狱任务！省委预祝你们成功，预祝你们胜利，预祝你们胜利归来！”

在省委书记罗明的鼓舞下，一众勇敢的烈士出发了。罗明的话还回响在他们的耳畔，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在破狱的路上，就好像共产党人头也不回地走在共产主义道路上那样。万人都要将此火熄灭，他们独将此火高高举起，和他们走在一起的有烈士也有小丑，他们藉此火得度一生茫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