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汉
今冬的兰州,早早的飘了些雪花,引来各种惊叹和刷屏,好象只是象征性的要证明冬天来了。然后便一路阳光灿烂,让人忽略了冬天的严酷,接着突然连续几日雾霾,气温急剧下降,昨天还说感觉今年冬天不怎么冷,今天就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寒风刺骨,真正的冬天终于来了,北方所有冬天一样的难熬。我居住的西北兰州,立冬至今虽然飘过几回雪花了,但都是零零星星,再也见不到大雪纷飞的景象。让人多少有些遗憾。
读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方知,明末,不光北方,南方竟然也有大雪。
那是1663年,杭州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这日晚,号蝶庵居士的张岱驾舟独往西湖湖心亭看雪(寒夜赏雪,非常人之举)。天地皆白,寒气如雾。湖上的影子,“维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围炉者见张岱甚喜,邀其同饮。张岱饮三杯而别,及下船,听船夫小声嘀咕:“这人够傻了,还有比他更傻的”。
崇祯五年的这场雪也不是最大的,明诗文家李梦阳有诗云:景泰年间一丈雪/父老见之无此祸/潘阳十日路断截/庐山百姓啼寒饿。南方尚有如此大雪,北方一定雪花如席。张岱没见过一丈厚的雪,我也没见过。
三十年前,白雪盈尺在我生活的北方是素常之事,而且这样的雪一冬天要下个十几次甚至几十次。而今,承载我们的这个地球越来越诡异无常,因为工业文明、现代的交通工具及空调暖气带来的温室效应,致使全球气候变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已难再现了。
1644年早春,冰雪初融,兵戈如雨,崇祯帝在煤山自缢,大明王朝如雪崩般坍落。有家无国的张岱,须发抗清,隐居乡野,写下许多怀念往昔岁月、寄予故国之思的美文小品,结集《陶庵梦记》等。
若干年后,扬州八怪黄慎作《踏雪寻梅图》,皑皑大雪飘落后,山如白蛇,地若素缟,枯枝凝霜,石桥卧雪。骑驴的逸士双手握缰催路,寒风瑟,雪静默,不知梅在何处 。
前人陆游说: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后人毛泽东说: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之俏。那寻梅者是抱着目的的,自然不是张岱。而张岱,只看雪,不寻梅,他有雪的高洁,也不乏梅的傲骨。
张岱的文字,还原了生命本初的质地,如洁白剔透的雪,我喜欢。(初稿于2008.1.2 ,2018.12.8转发)
思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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