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一进电梯,我看到了仅有一对父女,还有电梯角落里的呕吐物,女孩的父亲赶紧将手捂住她的口鼻,直到走出电梯才松开,但他却没有捂住自己的口鼻,像是没有旁的能够影响到他。
我看着走在前头的父女,思绪越走越远。我想起当年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我的父亲骑自行车送我去考试,自行车因压到石头导致我们连人带车摔倒时,他心疼地看到我擦破皮的手,更担心我做不好考卷,一边自责一边安慰我……我也想起,我的父亲因去我学校附近开会时,特意给我买的零嘴。
多少年过去了,树凸了又绿,花开了又落,我走出后的那个小山村,关于它,我都只是听说:听说看着我长大的那些长辈都老了,逐渐地越来越少;听说从前我们依赖喝水的那口井,几乎荒废了,偶尔有人在旁边洗衣;听说,村里其实快空了,留在那里的孩子,日常也都是由老人租房带到在镇上读书;听说……
听说得再多,不过是让我更清楚,更清醒地意识到,父亲曾经给予我的那些细微地爱,只能在回忆里咀嚼和回味,它永远留存在时光的隧道里,千千万万遍。
它和父亲一样,回不来了。父亲走的那年,我恰好三十岁,那时,我还没有孩子,我还未能去深切地体会父母对孩子的爱,可以爬山涉水、不惧风雨……到哪种程度?
直到,我自己做了母亲这个角色。我将放逐自我的心和仗剑走天涯的内心暗涌,都收拾好了,进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角色。将看书的时间,玩游戏的时间,追剧的时间,听歌的时间……都浓缩、压缩、甚至剪裁掉了;以孩子为轴心运转。
将我喜欢的安静和静处抛到脑后,去参与、交流、融合,让孩子感受到多重生活形态,尽可能地让她了解和知道生活的各种样子:它是彩云之南的无限绮丽,它是荒漠戈壁的寂静虚空,它是江河湖海的暗流涌动,它是蓝天白云的天高远阔,它是……不尽的元素和无穷的动态,而我们是它的一粒沙。
一粒沙的渺小和聚沙成塔的想象。我养育你这小小的一粒沙,然后想象你聚沙成塔的样子。在这个过程里,我需要做许许多多的小事。
它与一粥一饭有关,我做你喜欢吃的食物,它们一点一点地喂养你长大;它与一丝一缕有关,我买你喜欢穿的衣物,它们每日每夜地陪伴你长大;它与一山一水有关,它们一步一步将你送向未来;它与……有形有色有关,与这世界息息相关,而我只是在小处,戳了一个洞,让你见过它的样子。
是的,它的样子:有时出现在上学路过的小巷子,我在无数个拐角,体会它的悠长;它的样子,有时渐隐在你放学回家的夜幕降临里,我在数着你回家的脚步,伴随滴答的钟表;它的样子……在时光的长廊里,一帧一帧都很珍贵。
这种日常的珍贵,常被我们忽略,后又被时光的手推回,常念常想。正如,我常常会想起我的父母,世界早已宣告他们离去了,而我却知道他们一直在,一直在,一直在我心里,连同那些日常。
永远有多远,没有人告诉我,它的距离,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缩短这种距离。我只知道我的父母永远地离开了我,它隔着阴阳和命运,而我在无数个月升日落里,曾被反复纠缠,而又被黑夜吞噬,被晨曦唤醒。
还好,你来了,我懂得了父母和父母的爱。它虽然掩于唇齿,却在我有你之后,得以懂得宣告。
父母与我,我与孩子,是一座桥梁,它链接我们那些细微的爱,不易觉察,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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