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终于看了一部期待已久的新片《人生密密缝》。早就听闻它是今年北京电影节最早售罄的电影,据说是讲“变性人”的生活,而饰演变形人的主角,正是红得发紫的生田斗真。
出于好奇心看完才发现,跟大家口中的那个噱头,以及心里本来的预设并不太一样。
它没有着墨于变性人群的内心挣扎,也没有展示修补破碎家庭的血泪史,而是用温柔和细腻的笔触,讲述了一个理解、包容和爱的故事,讲述了每个“普通人”充满烦恼的残缺人生。
电影以一个小女孩的视角出发,她叫做小友。她的人生,就像便利店丢弃的饭团那样,毫不起眼。
她的妈妈四处浪游,将她独自丢在家中。这样长期以往,她开始变得孤僻,抵触和怀疑一切亲密关系。面对陌生人的关心,她的第一反应是惊恐地躲开,警戒地盯着对方。
这是在无数次的眷恋被无情辜负之后,才会出现的举动。为了避免被拒绝的痛苦,她学会了要先拒绝别人。渴望,却又恐惧,就像创伤性应激般的反应,跟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过不去。
她曾经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妈妈的身影,她疯了一样地追上去,一路冲回家。当她打开家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神情里全是失落和绝望。她打开抽屉,将妈妈的衣服一件件扯出来,撕碎,抱紧,然后哭泣。
这种恼恨和眷恋的纠缠,就是一个孤独的人,看到最后那根救命稻草在眼前飘散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内心同样的孤独吧,她和同班同学小海成为了朋友。小海是个敏感羞涩的男孩子,班上的同学欺负他、排挤他,在黑板上写:“homo,变态”。
他每次都走过去默默地擦掉,心里的那个秘密一次次地被伤害。就连小友有时候也会避嫌,因为不希望被当作同类人。有次小海看到操场上的男孩在踢足球,忍不住说:“每次想到那个红衣服的男生,心里总是痒痒的。”
没想到小友却在旁边说:“好恶心。”小海怔住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也是一种罪过。
“我到底怎么了”,他喃喃自语。
那天小海的妈妈发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普通人”之后,撕毁了他写给学长的情书,命令他:“你必须跟普通人玩。”
小海问妈妈:“到底什么是普通呢?”他从垃圾桶里找回了那封被撕碎的情书,但是已经无法弥补破碎的心。他拉起小提琴,琴声呜咽如同哭泣。这个才华横溢的敏感少年,在困惑和羞耻中吞下了安眠药,差点失去了生命。
另一边,小友也因为妈妈的再次不辞而别,只能搬去和舅舅住。舅舅答应照顾她,同时也告诉她,和我共同的生活的那个爱人,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他所说的就是伦子,她曾经是个男孩。在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但是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去上柔道课和体育课。
但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好妈妈。在她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她的妈妈洞悉了她的心思,并且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你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女孩。”
她甚至给伦子买来女性内衣,用毛线编织成乳房的样子,塞上棉花。正是因为妈妈的理解和支持,长大后伦子也成为了一个温柔,充满爱意的人。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怪癖”,比如刚开始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小友就对这个奇怪的“舅妈”充满了抵触和排斥,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怪异和陌生感,还对着她和舅舅的照片嗤之以鼻。
但伦子并不在意,在奇异的外壳下,努力地过着寻常的生活。对于身边投来的种种不解,她选择用编织的方式排解烦恼。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一针针地扎紧然后打包。
人与人的关系,大概也是这样,有什么不如意,缝缝补补,大家的心也越来越紧密。带着这样的隐忍和真诚,最终她做到了坦诚相待,不但是对自己,同样也对他人。
渐渐地,伦子的关心让小友打开了积郁已久的心结,她也开始学着如何去接受,去爱其他人。她不但理解和接纳了伦子,同时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接纳了她的朋友小海,两人又重新恢复了友谊。
伦子一直渴望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渴望做一个母亲。眼看着小友跟他们的生活越发地融洽,她决定将她收为养女,从此不让她再无依无靠。
但就在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时候,小友的生母突然出现,要求带走小友。看似蛮横,但她的理由却足够符合情理,因为自己不仅是她的母亲,还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虽然抛弃孩子不可饶恕,但小友最终还是原谅了她,选择回到她的身边。
这部电影始终以一种舒缓的节奏,将生活中那些细腻绵密的瞬间,穿针引线一般娓娓道来,纯粹的美感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孕育而生。
对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片子本身并没有持批判的眼光。即使这个社会仍然对这群人充满了误解和敌意,但是导演并不想以极端的辩护来回击,而是将这么一个“怪人”,大大方方地地展现出来,让人不知不觉中,慢慢消除了偏见,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
你看,他和你们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嘛,他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从头到尾,这既是很多人从无知到理解的过程,也是一个人逐渐认知自我的过程。
伦子总觉得上帝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明明是女人的灵魂,为何放在了男人的身体里;小友的妈妈孤身一人一人抚养孩子,时常觉得难以承受的压力和委屈;而舅舅呢,他爱上了一个想要做女人的女人。他们所遇到的问题都折射出当今社会的某一个截面,到底怎样才能过上一个“普通”的人生呢?
相信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中,都面临着这样那样的抉择,阻碍着我们过一种所谓“普通”的生活。但当一切都过去了,再回头想想,最普通的生活,就是让自己和所爱的人都感觉到开心的生活。
伦子说:“不管多生气,都要努力地忍耐着,等它烟消云散。”他一定是一个心灵纯净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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