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外婆是个美人,很大很大的双眼皮,白皙的皮肤,即使布满皱纹,满目沧桑,也可以一眼看到年轻时的美。
最清晰的记忆,就是正月里去姥姥家拜年。正月初一一过,妈妈就开始准备吃食,炸麻花、油糕、猪耳朵、猪腿肉、藏的最大最红的苹果……爸爸晚上喂饱驴子,正月初二披好鞍鞯,妈妈挂好吃食,我们姊妹三穿齐整新衣,爸爸放个鞭炮,我们就出发了。
去外婆家大约40里路,走亲访友的都是不行或驴子。正月里基本都是冰天雪地,爸爸牵着驴子,妈妈骑着抱着弟弟,我和妹妹轮流坐驴屁股上,早上出发下午晚饭前后到,妈妈缝的千层底棉鞋也挡不住雪的粘黏,到姥姥家脚趾头已经不能辨别冷热了。
一进门,姥姥总会忙不迭跑来捂我们耳朵,帮我们脱鞋子去炕头火上烤……一个不高不矮的身影门里院外出出进进。
另外几个姨离得近,很早就过去了,妈妈嫁的远,总最后一个到。每年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孩子很多,大的小的不下十个,姨都离得近,基本第二天就都走了,只有我们会多住两天。
外婆把炕烧的很热,躺在被子里舒坦极了,这时,外婆就开始翻箱倒柜,把亲戚们送来的吃食藏起来,每个外甥来能分点吃。我们也不例外,每人一个小面包、一个牛奶糖、有时会有罐头,橘子的,北方没有,孩子们都特稀罕。
记忆里,外婆藏的面包特别好吃,以后碰到那样的面包我都会买来吃,味道总和姥姥给的不一样……
妈妈嫁得远,晚上她们有唠不完的话,有时我都睡一觉了,醒来她们还在唠话。我们睡着了眼睛都是禁闭的,外婆的眼睛半睁半闭,第一次见,吓的我不敢到门外小便。妈妈说外婆的眼睛好,是“照明眼” ,我就不害怕了。我挨着外婆睡,发现外婆的头发很密,都白了,没一根黑的,额头和右边的脸有点疤,妈妈说,她们小时候姊妹多,只有大舅上学,她没读书,和外公挣工分,帮外婆带几个姨和小舅。有一次,外婆回家烧火做饭,不知道怎么就着火了,外婆不知道往外跑,而是翻柜子里的新衣服和一点粮票,把脸烧了,当时完全认不出了,像庙里的泥菩萨。听到这些,我呜呜地哭了,那该多痛啊!看看外婆现在的脸,外婆一定是菩萨心肠,一点也看不出头发和脸被大火烧过。
外婆心灵手巧。她没读过书,会用孙子们的笔画画,画到纸上,贴在鞋垫上,用各种颜色的绣花线就可以秀出画上的样子,栩栩如生。她秀了很多鞋垫,男的,女的,大的,小的,很厚很厚一摞,给儿子女儿,全家人都有,后来又秀了很多枕头,孩子的都是小老虎,每人一个,妈妈把它们用塑料袋包好,帮我们存着,说等我们有孩子了,给孩子用。现在我的孩子都用到了太婆做的小老虎枕头,她们很健康,很快乐。
如今,一抔黄土,阴阳两地,能翻出来的统统翻一遍,除了记忆里厚厚的白雪,旺旺的柴火,暖腾腾的炕头,香甜的摊米饭,一摞鞋垫,两个小老虎枕头,再就是这张唯一的合影了……
外婆一生慈爱,邻里子女间从不争吵,是邻里的老好人,也是子女间的老好人,“老好人”也是一生最好的诠释了!
时间真快,外婆离开我们已经整整100天了,不能回家在您的坟前叩头祭拜,在此以文字纪念您,可爱的外婆!
2018年农历三月初九
写于四水厂教室八
外婆 外婆 外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