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 咏词>
吚吖檀板道风流,千古词人信已休。
词到美成音韵满,情经两宋指尖柔。
休须高唱大江去,且以红颜年少游。
要论浮生得意事,销魂总似黄花秋。
自从开始酝酿写两宋词人到现在断断续续更新已有二三个月了。其间因情绪l因素的影响比较大,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到周邦彦这里卡住了,虽然词坛上对其历史地位的评价拉得很高,认为其是词坛上的里程碑,其象征性的丰富和完善了词的格律和音韵,认为其在谴词用字方面有鬼斧神工之妙,被婉约派词人所推崇,将美成之词视为词之“正宗”。《词论》称他为“词中之冠”,而近代王国维将其称为“词中老杜”,俨然已经“封神”。
吾读王国维词,完全感觉不到他被推崇为词宗的气魄和厚重,唯一一首我感觉有点意思的《少年游 并刀如水》也被后人扒出来是李邦彦所填,这就有点尴尬了。当然,我还是愿意相信这首《少年游》为美成即兴之词,这也符合他后来被贬出京而填《兰陵王 柳》这首能够代表他文学创作和音乐天赋的长调。
《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无论是周邦彦还是李邦彦,都要感谢能生活在宋朝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文人活得有尊严,讲话有底气,办事讲原则,抗争不惧死这些情况只有在有宋一朝才得以实现,至于后续野蛮的元,老农的明以及丑陋的清都无法与文雅的宋相提并论,至于文人逐渐从人到奴的转变,真要感谢后来这三个朝代的驯化,至于经过某个大动荡之后,变成了“臭老九”扫大街住牛棚,只是这种制度的延续和深化,扯远了。
有人统计过周邦彦一生有十首最有名气的词,包括《少年游》,而成就最高的就是前面提到的《兰陵王 柳》:
《兰陵王 柳》
柳阴直。
烟里丝丝弄碧。
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
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
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
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
梨花榆火催寒食。
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
望人在天北。
凄恻。
恨堆积。
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
斜阳冉冉春无极。
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
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虽然这首《兰陵王》能够代表周美成的词学最高成就,在艺术造诣上确实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但相比这首《兰陵王》,我更喜欢苏东坡那首《水龙吟 杨花》,亦录如下,喜欢品评的读者可自行鉴别:
《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周美成虽然在词坛上久负盛名,然而他的入仕却并非词作艺术所造就而是凭借一篇大赋《汴都赋》,据说宋神宗得到这篇以歌颂新法的大赋时,喜不自禁,将其升任为太学正,官居正九品,不大,但前途却能顺风顺水,此后十余年间,虽然多次外放,但官运却毫无悬念的一路飙升,加上他有音乐方面的天赋,到宋徽宗时,一度被提举为大晟府。
如果说宴殊是大宋开国后的第一代富贵闲人,那么周美成则是不折不扣的富贵风流,其一生作品总是围绕着“闺情,羁旅”而展开,是个地地道道的风流公子。根据其一生的词作来看,王国维评其为“词中老杜”只是对其韵律上的肯定,而非人品上的赞誉。老杜作品中,哪怕是想老婆,也会来一句“个中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其表现的全然是忠君和爱国。
《苏幕遮•燎沉香》
燎沉香,消溽暑。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
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
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作为风流公子的周邦彦,其一生中自然少不了女人的陪伴,据考证,与他同床共枕过能叫得出名字的女人就不下数十人, 如岳楚云,萧娘,桃叶,秋娘,惊鸿等,周美成为了答谢这些女子,还留有一些非常优美而伤感的词作,如以下这首《少年游》:
《少年游·朝云漠漠散轻丝》
朝云漠漠散轻丝,楼阁淡春姿。
柳泣花啼,九街泥重,门外燕飞迟。
而今丽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
不似当时,小桥冲雨,幽恨两人知。
周邦彦曾在苏州的一场酒会上遇见一名歌妓,见其神情和相貌,很象他年轻时相好的岳楚云,细问之,得知其是岳楚云的妹妹,而此时此刻的岳楚云早已从良嫁人,美成惆怅不已,挥笔填就一首《点绛唇》:
《点绛唇·仙吕伤感》
辽鹤归来,故乡多少伤心地。
寸书不寄,鱼浪空千里。
凭仗桃根,说与凄凉意。
愁无际,旧时衣袂,犹有东门泪。
老实说,这首词的用意并不深,为官之人与官伎之间本就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但也正因如此,多年之后还能记得当年玉臂之枕的红颜,也不负这缱绻之情的回忆。
PS: 写两宋词人,周邦彦是绕不开的存在,如果要给周邦彦定位,我认为将他作为从前启后或承上启下的轴心人物似乎更为合适。词发展到周邦彦这个阶段,虽然音乐性已经非常之高,然而,却失了词真正的俏皮之味,易安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味儿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出来了,惜乎,惜也。
又:这个春节是过得最没心没肺的一个节日,除了吃就是打牌和睡觉,连笔记本都懒得打开一下,再加上也不用管客服事项,纯粹就是一个闲得无聊。
今天开始,继续更新两宋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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