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1.

今天看到一则新闻，回国的隔离时间从7+3改成了5+3，5天集中隔离和3天居家隔离，取消航班熔断，核酸检测也由48小时之内两次改为一次。

这个消息对于旅居海外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情。

只有身处国外，才知道回家的路有多难。

去年10月打算回国，8月份就开始买机票。还好，那时回国的机票已经不是动辄十万八万的天价票了，我在国航的APP上购买了回北京的机票，九千多。

但好景不长，没多久就收到国航航班熔断的信息，无奈只能往后改时间，而且飞机不直接落在北京，改落在天津。因为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也没习惯在国外生活，心里还总是惦念着家里的老人还有猫狗，自然总是盼着可以回家。

9月份，国航又发来消息，这一次不是熔断，而是停飞，所有回国的航班都没有了。

回国的希望快要破灭的时候，看到西班牙这边的旅游中介在卖马德里直飞上海的机票，一张票一万二千多，价格可以接受。

因为要从私人的旅游公司购票，多少有些担心，这边通过网上购票被骗的也很多。钱付过去了，票没出，人也找不到了。

一问才知，原来是伊比利亚航空公司的航班，飞机是包机，就是整趟航班被一个中国老板包下了，然后开始卖票。卖出的票有很多的限制，不能退票，不能改签。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得到绿码，自己要负全责，票就废了。除非一种情况，就是确诊了，但也只允许改签。

我没有退掉国航的票，这种情况下只能两条腿走路。伊比利亚航空公司的航班也经常被熔断，如果回国的航班上有多于5个人被确诊，就要熔断两周。手握两张机票，只能凭运气，哪班能走就坐哪班。

10月1日，从巴塞罗那坐火车到了马德里，整整十天几乎每天都待在民宿里，不敢出门，怕万一阳了，就回不了国了。

大使馆发出了回国检测的通知，每个回国的人必须持有绿码才能登机。要求是登机前七天检测一次核酸，然后48小时再检测一次核酸和抗原，而且要求检测地点必须是大使馆指定的，两次检测机构还不能是同一家。不仅如此，还要在大使馆的小程序上上传许多文件，诸如回国机票、疫苗证明、检测报告、每天测试的体温表等等。

我有些紧张，怕万一哪个环节出错。无奈之下，找了一个专门做核酸检测生意的胡子哥。因为回国检测，在西班牙华人圈出现了一个新的挣钱机会，基本上所有的旅游公司都在帮着回国的人做检测一条龙服务。

每个人收费270欧元，两个人540欧元。此时已经顾不上讨价还价，只要能顺利回国怎么样都行。

去年西班牙的防疫政策与今年不同，今年已经全面开放了，去年还管得比较严。去哪里都必须戴口罩，就是在街上行走也不能摘下来。

顺利获得绿码，航班也没有熔断，在机场等待了大半天之后，10月12日我们登上了回国的航班，晚上9点多到达了上海虹桥机场。

2.

机场里很安静，本来就是夜航班，降落的飞机也只有我们一班。

没有人说话，坐了近11个小时的飞机已经很疲惫。

机场搭起了一条专门的通道，两边被护栏板遮挡，直通到天花板。我们下了飞机，只能顺着这一条路往前走，外面的什么也看不见。

大白们已经早早等待。第一道核酸检测，捅了嗓子眼。第二道核酸检测，捅了鼻子眼。每道关口都有自动体温检测仪。

两次检测之后是过海关提取行李，拿完行李就是排队等着上大巴车拉去隔离酒店。

队伍被分成两排，一排是本地旅客，本地旅客集中隔离14天之后就可以回家了。一排是外地旅客，隔离完14天之后，还要在另外的酒店自行隔离7天，一共是21天。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坐上了去酒店的大巴车。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开了好长的一段路，才到了酒店。

酒店位于郊外，因为夜深，四周什么也看不清。工作人员让我们下车，酒店院里设置了一个工作台，每个人需要登记拿房卡。

夫妻同行是不允许住同一个房间的。我因为脸上染疾，需要宽先生照顾，出示了西班牙医生开据的诊断证明，才被同意可以同住一室。

此时已是凌晨3点多了，领了两盒康师傅方便面和一包榨菜，这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回房间是从后楼一个专门的电梯上去的，有大白带着。电梯很狭小，一次只能坐三、四个人。电梯里裹着塑料布，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们的房间在三楼，楼道里也铺着塑料布，每个房间门口摆着一个塑料小椅子，这个是每天送餐用的。大白把我们送到门口，并一再叮嘱不得出房门半步。

3.

隔离生活正式开始了，在25平米的房间里我们要足不出户待满14天。

吃完泡面，我们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有人敲门，一天两次测体温。早上9点一次，下午17点一次。不仅测体温，在隔离的第1天、第7天和第14天还要进行核酸检测，捅鼻子。

早餐五点半就送过来了。好久没吃地道的中餐，一开始觉得很可口: 包子、鸡蛋、酸奶、小咸菜、小米粥、白米粥。中午十一点送午餐，晚上十七点送晚餐。

午餐和晚餐是盒饭，两荤两素，鸡腿、红烧肉、四喜丸子、肉炒茄子、炒青菜，鸡蛋汤……每餐换着吃，每餐都有水果和酸奶。但是每天这么吃，吃到最后实在吃不动了。

我们因为倒时差，生活完全黑白颠倒。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窗帘永远拉着，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

实在闷得发慌，就站在阳台上往外面看一看。这一片是烂尾的别墅区，大片的别墅空置着没人住。对面是一片居民楼，再往远处，可以看到高速公路。

宽先生醒了就看几眼电视，玩玩儿手机，大多时间是在睡觉。有一天，他竟然连续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

每天蓬头垢面，在25平米的房间里转悠着。只有拿饭时，才能打开一条门缝。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个的小椅子上摆着盒饭。

终于熬完14天，另外的7天居家隔离我们要自己找酒店。这次没人监管，只是告知自己去附近的医院做两次核酸就行。

因为是自己隔离，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酒店。宽先生觉得这一路实在太辛苦，他非要住在外滩边上可以看风景的房间。最后我们订了一家可以看到苏州河的酒店，楼对面是著名的上海大厦，下楼过马路就是外滩。

宽先生以前在上海待过两年，他带着我去了南京路、去了张爱玲故居和鲁迅故居，去了田子坊。

七天隔离结束之后，我们搭高铁顺利回到了北京。

4.

下个月我们又要回国了，机票到现在还没买。今年回国的航班去比去年多了不少，有国航直飞天津和海航直飞重庆的，还有伊比利亚航空直飞杭州和上海的。前一段时间机票价格回落，最便宜的时候是七千多人民币。

不过，最近机票价格又上涨了不少，一张差不多翻了一倍。

北京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三天一检。宽先生有点不太想回去，但是我还是特别想家。现在隔离改成了5+3，无论怎样，比起去年都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