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阳光照不进来位于阴面的屋子,靠墙壁摆放了一张生锈的两层床架,四周满布凌乱杂物。靠近那窗户,漏风的缝隙里,传来一些声响——像是铁楸铲地的声音,然后是重物坠落的碰撞声,接着传来一个恐惧又颤抖的声音。
“老板,您放了我吧……老板,我求您了……少爷的死真的不是我做得……老板,我啥都听您的,求您留我一条贱命,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那个被叫做老板的人,须发花白,有几缕发丝垂了起来,显得一种风烛残年的狼狈。
一阵风突然刮来,窗子被吹开了,姜武俊站在室内将外面的一切看清楚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手里握着铁楸,正一楸一楸地往刚挖好的土坑里铲着黄土。而土坑里求饶的人正是消失多日的阿生。
姜武俊浑身发抖,他实在想不到,白浩南亲自动手来了结阿生。
阿生的求饶声回荡在四下无人的庭院里,像是要割裂姜武俊的意识,很快,黄土填满了,阿生只露着一个头在外面,像一个被拔掉刺的仙人球。
阿生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站在屋内的姜武俊越过窗口的目光无所遁形地停留在他们之间。阿生仿佛感应到这种目光,他扭转过头,看见对面站着的一个人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冲着他大哭 待到阿生看清楚了对面是谁,他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咧着大嘴却发不出一语。
“俊哥!救我——”阿生惨呼的叫声冲破落日的余晖,他死灰脸色,和他身旁灰扑扑的泥土相映成一股死绝的气氛。
白浩南神情颓丧,像是大病初愈似的喘着粗气。他蹒跚地转身看向屋内,斑驳错落的暗影婆娑晃动。
“俊哥……”话音未落,白浩南面部闪现出不耐烦地狠辣就,猛一转身,拎着的铁楸重重地拍在阿生的头上,惨叫声顿时安静下来。
“是他杀了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白浩南眼神一冷,注视着屋内的方向低声道,像是对自己说的话一样。
姜武俊只觉胸口一紧,“白老板……你别杀他可以吗?”姜武俊的语调颤抖地呼喊道,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掌紧紧地握住铁楸的把头,他俩的目光重重地交织在一起。“武俊,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他必须死!其实我对你一直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见到你仿佛我儿子重新活过来了,我很开心能够认识到你。你的任何理由我都会斟酌考虑,但是放过这个畜生是绝对不行的。他不死,只会祸害更多的人,包括你!”
姜武俊咬了咬牙,他知道白浩南此时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
他决定先平息白浩南的怒火,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白老板,我知道您失去了儿子非常痛苦,但是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可以把他交给法律,让法律来惩罚他。”
“法律?我儿子的事法律根本解决不了,法律也不会让他给我儿子偿命。生死擂台各安天命,但是绝不是下黑手暗害人的天命!”
他看着姜武俊,眼中满是痛苦。
姜武俊见状,突然感到面前这个老人是个失独的可怜人。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铁楸木把的手。
白浩南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说道:“由我来解决他是上天的旨意,我也将不久于人世……”
姜武俊闻言非常震惊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寻到这句话的真意。
“我的这把交椅绝不能交给我不相信的人延续下去,红宁社的未来实在堪忧。武俊,你能答应我接手红宁社社团老大的席位吗?”
“什……什么?白老板,我……怎么可以?”
“你一定可以,并且我有信心你能够使它发扬光大。孩子,你能答应一个垂暮老人的要求吗?”
“可是……可是你却不知道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这里……”姜武俊指了指自己的头 ,“这里面的血管随时会爆裂,或许还未到我接手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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