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
大雨过后,田野里清新而明亮。蓟草尖上的水珠晶莹剔透,闪着钻石般的光芒。爱撒娇的打碗碗花攀援上艾草的叶子,向着天空,吹着喇叭。雨后出来透口气的小细蜂在白色的蛇床子上跳舞。
而我和林子,大雨一歇,用铁丝围成一个圆圈,套在网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出门捞鱼。
那年我和林子都是九岁,九岁之前的我从来不知道父辈们日夜劳作的田野竟是如此大的欢乐场,我所见到的父母总是在夜色来临前挽着泥泞的裤角,身上的衣服夹杂着汗水和泥水的味道。然而林子却告诉我,水沟里可以捕鱼,田野里可以捡鸟蛋,可以用蚯蚓钓龙虾,田埂上的野花可以摘回家温馨整个屋子。
我们把鱼网卡在漫水出来的水沟里,和林子赤脚往流水的方向将水踩浑浊,那些鱼儿因为受不浑浊的环境,纷纷钻进了我们的鱼网。我和林子大获全胜。我们带着战利品回家,让全家人大快朵颐。
大雨过后不光可捕鱼,我们还会去后山茂盛的草丛里摘蘑菇,那白白胖胖的蘑菇三,五个就被妈妈做成一碗鲜汤给我们解谗。
上学的路上要经过田野, 三月里毛毡露出了尖尖的小脸,我们把田埂上的毛毡扫荡得干干净净,带到教室里趁学习间隙慢慢品尝。
农村的夜特别的黑,我和林子常常会玩到伸手不见五指才想起该回家了,可是回家前,林子会讲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鬼故事:池塘里会突然冒出披头散发的水鬼,树上会有凌厉的母夜叉。听完鬼故事后林子和我吓得哆哆嗦嗦,等着大人来把我们领回家。
林子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总是倒数,经常被老师点名批评,可是,这对林子来说算什么呢!一到写作业,林子紧随我身后,我写一个字她就写一个字,我是她的将军,紧随我厮杀博奕。只是到了考试,林子的日子很艰难,她将无所依靠。
十岁那年林子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林子的爸爸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治疗。一段时间不见林子,林子的座位上空空的,十岁的我,第一次体会到没有林子的落莫。
一个多月的时间,林子又到学校来上学了,只是她的喉疾时好时坏,经常说着说着,话语后半段没有了声息,林子吃力又焦灼。我也感到揪心,问林子是怎么回事?
"我奶奶说,是我以前夭折的姑妈回来捣的鬼,让我妈妈烧纸钱。"林子一板一眼,煞有其事。
"你妈妈烧了吗?烧了你就好了。"
我和林子继续一起上学,只是她的身体有点虚弱,我们再也没有去捕鱼,捉虾。
直到有一天林子再也没有来上课!
听村里的人说林子一直住在医院里,喉咙里长的东西动手术挖一次长一次,病灶肆意疯长,林子的身体越来越赢弱。那个快乐可爱的十岁的林子,在人们的叹息声中,走了!
十岁以后的我,尝试着分担父母生活的艰难,跟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汗水和泪水打湿脚下的土地。每每忙到日暮时分,苍茫的田野下,一棵孤独的苦楝树,树下是林子小小的坟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