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十九首》是乐府古诗文人化的显著标志,深刻地再现了文人在汉末社会思想大转变时期,追求的幻灭与沉沦、心灵的觉醒与痛苦,抒发了人生最基本、最普遍的几种情感和思绪。全诗语言朴素自然,描写生动真切,具有浑然天成的艺术风格,处处表现了道家与儒家的哲学意境,被刘勰称为“五言之冠冕”。
相比诗词滥觞《诗经》和《楚辞》中展现出来的社会反思、忧国忧民,以及后来诗歌鼎盛辉煌时超拔开阔、不拘一格的全唐诗,《古诗十九首》的格局相对较小,视野也极其有限。诗中更多是“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似的相思血泪,以及“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人生苦短的感慨,还有“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坎坷长苦辛”中的知识分子的内心焦虑。
管仲曾经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一切的缘由都可以追溯到社会的制度。《古诗十九首》基本上写作于汉末魏晋时期,当时社会门阀林立,官场黑暗,有人用“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来讽刺这种社会现象。底层的知识分子想要谋求仕途晋升,变得异常困难,不得不奔走他乡,寻找机会。于是,夫妻别居、羁旅之苦、仕途坎坷、忧郁不得志成为了当时普通知识分子现状的真实写照。大抵类似于当今社会,大家为了谋生、为了闯出一片事业,毅然决来离开了自己的亲人,离开了自己的家乡,离开自己熟悉的土地,来到陌生的北上广深,寻找契机,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虽然时代不同了,我们追求的东西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过我们面临的问题却也没什么本质不同:夫妻别居或家人别居导致的留守儿童、空巢老人问题;家乡人烟稀少破败没落而城市虹吸周边资源导致的社会矛盾冲突问题;异乡人在外漂泊思念家乡与亲人,事业不伸、求职坎坷、生活困苦问题;在大城市居之不易,能呆不能留,逃离北上广然后又逃回北上广的无奈等等。唯一有很大不同的是,在科学技术的发展下,漂泊在外的不再只是局限于知识分子,还包括那些曾经被长期束缚在土地上的耕种者。
社会在高速发展,快速变化,充满机遇。在外闯荡的异乡人,有些人实现了在新的城市立足、成为城市的新居民;有些人吸粉无数,挟裹大量流量,实现财富自由;有些人创业成功,公司成功IPO,走向事业巅峰。然而对于绝大多数人,要么生活毫无波澜,要么成了时代的浪花,要么成了一将功成下的万骨枯。互联网带来太多的喧嚣与责难,让他们畏缩成沉默的大多数。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圈地运动也好,海外殖民奴隶贸易也好,西部淘金华工远渡重洋也好,互联网万众创新大众创业也好,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我们唯一应该感激的是我们生活在一个科技高度发展的社会,只要吃苦耐劳,就能不再遭受饥寒交迫、物质匮乏。至于说社会结构改变什么的,我们依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相比古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管你相不相信、看没看见、承不承认,金字塔就在那里,不高不低,不远不近,不偏不倚。
每次听李健的《异乡人》都有一种复杂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掺杂了太多异乡人的心酸孤苦与热血希望。正是他们不辞辛苦,不怕劳累,越过地形障碍,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他乡,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智慧,去勾勒自己的人生,去编织自己的梦想。与二千年前的汉末知识分子一样,他们在改变自己的同时也在改变这个世界。倘若问起谁是最可爱的人,那些漂泊在外、企图改变这个世界的异乡人必将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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