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怪鱼

文/风糖

01

俗话说，三九四九冰上走，这几天气温骤降晴冷异常。虽说是周六，人们大多待在家里，街上行人稀少，不复往日热闹。

上午孩子的爷爷送来了一条野生鱼。嘱咐小雨把鱼炖了，让孙子吃肉喝汤，说这鱼不但好吃，对眼睛也好，还特别有营养。

小雨爽快地答应了，中午就炖鱼，保证孩子回来就能喝上热乎乎的鱼汤。留爷爷吃饭，老人却高高兴兴地回去了，说是不耽误孙子休息。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公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的。

小雨还在打趣：“没口福呀，亲，中午我们可要炖鱼吃喽。”

“我不在家你们就做硬菜，羡慕呀，记着用料酒，不能有腥味儿。”

小雨挂了电话，昂首阔步走进厨房，直奔那条鱼而去，今天中午就看雨大厨的。

02

把装鱼的袋子放在水池里，就着水龙头好好冲洗一番。她戴上一次性手套抓住鱼头，把鱼从黑袋子里拎起来，刚打了个照面，小雨就哆嗦一下。

鱼头黑黑的尖尖的，鱼唇里密密麻麻都是牙齿。正面顺着头向尾部看去，背上都是黑色间或混着一些灰色。再从反面鱼的脖子向腹部看去，小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是鱼呀，这分明是蛇啊！

电光火石之间，它扭动了一下身躯，满身滑腻的粘液一下让小雨脱了手，掉在了厨房的地板上。

小雨尖叫一声蹭地跳了起来，飞身跑出厨房，还没忘了反手关上门。

惊魂未定的小雨站在客厅，仍然觉得不安全，撒腿又往卧室跑。

关上卧室的门，小雨一屁股坐在床上，看了看左手上的粘液，才发现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鱼吗？分明是蛇·头，还是活的！老爷子是糊涂了，还是被人骗了？

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擦干净手拿起电话一看，是老公打的：“炖鱼的时候放点白胡椒，我买的酸菜鱼调料在架子上，做成酸菜鱼也行。”

小雨惊惶地说：“炖什么炖呢？都不是鱼。”

“不可能啊，不是鱼是什么？”

“谁知道呢，头尖尖的嘴里有牙，那么大一条，跟蛇差不多。”

“咱爸说了买的火头，又叫蛇皮鱼。样子有点古怪，味道好啊，还不便宜呢。”

“长的奇怪也就罢了，关键是它还活着。”小雨几乎是冲着手机在喊。

这家伙谁不怵呀

老公笑了：“买鱼不就是买的活鱼。不是在集市上买的，咱爸跑那么远，骑着自行车从钓鱼的人那买回来的野鱼。怎么说你也得把它吃了呀。”

“那你回来做吧，我是不管了。”

“嗐，我不是回不去吗？你用刀在头上敲几下，它就不会动了。一条鱼能难倒你？再说中午咱爸要是打电话，问豆子鱼好不好吃，豆子怎么说：没有啊，我没见呢，我妈害怕不敢杀呀。”

得，这是彻底没指望了。

还得自己硬着头皮上，怎么能买个没拾掇好的鱼呢？小雨在心里犯嘀咕，可想想老人辛辛苦苦买了送来，要是不让孩子吃上鱼，也真对不住他大冷天跑那么远的路。

03

拿定了主意，小雨鼓足勇气去开厨房的门。刚要开门，她又退回客厅，翻箱倒柜，拿出一件雨衣穿上，用围巾把脸包的结结实实，还找了一把剪子攥在手里。

嗯，差不多了，管你是奔波霸还是霸波奔，今天都要降妖除魔。

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厨房里静悄悄的。小雨给自己壮壮胆儿，慢慢推开了厨房的门，四下寻找。还好，那条黏糊糊丑了吧唧的家伙还在地板上躺着。

谢天谢地，要是这家伙钻到厨房柜子的缝隙里，那今天中午就封锁现·场不做饭了。

小雨在锅铲和盆子的帮助下，把那家伙收拾进了水池。拿起刀在鱼头上比划了比划，又对着这条怪鱼发表了一番演说，大意是：

“一切反·动·派和帝·国·主·义在人·民的心中都是纸·老·虎。别看样子很可怕，实际上是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稻·草人。”

说完之后又怕鱼听不懂，换了一个版本。

“自然界的生物链就是如此，鱼是人的食物，奉献了身体，人们得到了营养，也算一种缘分。各安天命，各得其所，感激！一定会认真吃完，绝不浪费，再说这是老爷子的一片心意。”

狠狠心敲了下去，那力量就跟鱼挠痒痒一样，鱼就没什么反应。

“这是敲晕了？还是刚才的演讲太乏味，睡着了？”

小雨用筷子捅了捅，那家伙在水池里扭动了一下身躯。

小雨一愣，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人已经身在客厅了。

这鱼是没法吃了。

04

小雨恹恹地给老公打电话：“我投降了，放着你回来再整吧。”

老公又给小雨出了个主意，把这条鱼放到冰箱里去，过半个小时再去看，保准能成。

“试试吧，时间还来得及，加油！”

“再信你最后一次！要是个馊主意，就饿你儿子一顿。”小雨愤愤忿忿地想。

半小时后，从冰箱中拿出来的怪鱼彻底不动了。

“总算成了。”接下来用热水冲洗掉鱼身上的粘液。

闭着眼睛洗了十遍，一边洗一边自言自语给自己催打气，“这是一条鱼，这是一条鱼，样子奇怪还是一条鱼”，实在是不敢看它的肚子，那里太像是蛇的鳞片。

硬着头皮收拾了怪鱼的内脏，等把鱼切割腌制好之后，小雨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汗，和眼角逼出来的泪。

真不容易啊！

中午儿子放学回来，美滋滋的大口吃着鱼肉，喝着鱼汤。

小雨忍不住说：“这鱼呀，是你爷爷骑车跑了很远的地方，从钓鱼人那买到的活鱼，又给咱们送来，说是好吃的野生鱼，专门让你尝尝。”

“哎，我爷爷待我真好，野生鱼就是好吃。”

“我做的。”小雨一字一顿地说。

“当然啦，哪顿饭不是您做的呀？大人也要争宠？谢谢妈。”

小雨还想说什么，想想算了，跟这小子说不着。就是心里后悔，早知道老爷子中午不查岗，这怪鱼说什么也给老公留着，让他做。

还有，这辈子再也不能买这种没处理过的怪鱼了，尤其是这种野生活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