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味人间之田螺的记忆

作者: 纪心dd | 来源:发表于2018-12-08 12:51 被阅读5次
    风味人间之田螺的记忆

    看一篇短文,说的是小时候家住农村没有什么肉吃的一个馋人,于是就想办法淘换野味。他家乡的河坝子很多,农人在坝里养鱼就盛产许多野生的田螺,他们许多孩子就每天放学提着篮子去捡回来许多,然后母亲给他们炒辣子田螺吃。

    这倒激活我小时候的某些记忆。我家村外,有一条从瀑河水库延伸出来的小河,蜿蜒曲折再继续向南流去。爸爸和他的朋友们经常去河里抓鱼摸虾,拿回来妈妈收拾完放足佐料炖半锅,爸爸和朋友就着小鱼喝几盅酒,我们就也跟着打了牙祭。妈妈做那小鱼为了去腥气会放许多醋,那炖鱼过程中的醋香味道,我现在脑子里还有清晰的印记。也因此,直至现在,比起那些高端上档次的大鱼名鱼以及名做法,我其实还是更喜欢吃那种垮炖手指一样大小的“小猫鱼”。这种小鱼一定要是野生的才更有好的口感和味道。

    有点扯远了,回来说田螺。

    瀑河里也有许多田螺,我家却从来没有吃过。像田螺,蛤蜊这些东西,不知为什么,我家从来没有吃过。但我们邻居家却总是不停地把吃过的田螺壳和蛤蜊壳扔在墙角和路边,堆起厚厚一层。尤其在夏天,它们泛着一股让人难以接受的腥臭,令人不得不避而远之。我的记忆中,那时候对这家人充满了内心深处的鄙夷——怎么还能吃这种东西?太脏了!这家人太可怜了!——这是我小时候对那家人的真切感受。因为我们家不吃,我就想那东西简直就是不能碰的东西,是我决不能忍受的。我甚至对那家人都没有什么话说,我像躲避瘟疫一样在内心抗拒着与那家人接触。我想象着那家的人一定是有某种病,肚子里有一种虫子,而这种病患者就想吃那种东西——否则,那东西如果好吃,如果能吃,怎么全村就只有他家吃呢?!瀑河里能吃的生物,除去鱼虾,我只吃过黑藻(我们叫做榨菜,摊菜坨子吃,味道很有那么点类似煎鱼)。所以我的内心就有个自己的概念:河里除去这三样,其它的东西怎么能入口呢?我理解不了那种吃所有其他人都不碰的东西的人。尽管我也饿,尽管我也非常嘴馋,但我对于没吃过的东西就是出自本能的反感,也绝不尝试且充满厌恶。这就是我小时候的一种几乎病态的各色。

    第一次吃田螺,是长大后到北京了。有一阵子炒田螺在小餐馆路边摊非常盛行。有一次男友(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点了一小盘,用牙签把里边的肉挑出来送到我嘴边,我摇摇头拒绝了。他便自己吃,从那小小的螺壳里扎住一小团灰不喇叽的叫做肉的东西后,就把它拉出来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一只接着一只吃下去,脸上写出来美味带来的快感和满足。他看我一直看他吃,以为我到底是想吃,又往我嘴边递。我说我不认为这种东西能吃,看着它就够脏的,根本就是土色的泥一样的东西。男友说你没吃过不代表它不能吃,其实它很美味!你尝尝总可以吧?你尝尝!实在不行可以吐出来。他又递过来一只。那时我们正处热恋,我也不好过于固执,就张开嘴任他把那团小肉放进了我的嘴里。先是一股微辣和咸鲜,慢慢在牙齿间咀嚼它,比较有轫劲,除了感觉似有些泥土味儿,倒也没有什么更特异更古怪让我接受不了的味道,于是,我把它咽了下去。这是我第一次吃田螺,我倒是没有发生呕吐,因为,光是因为是辣椒炒的,我就比较容易接受了——要知道,所有的味道中,我最喜爱辣!我从小就是吃炸辣椒、淹辣椒就着饼子窝头长大的。

    后来,又吃过几次,不再那么拒绝它了,完全摒弃了小时候那种自己的专断结论带来的心理障碍。再后来,他也不吃了,说到处被污染,真的太不卫生了,我们就再也没吃过。

    它有多好吃?要我说还真说不上是什么美味。我能接受它,最大的原因就是它是有辣味的,如果不是辣的,我发誓我绝不会吃那种东西。

    有人把这种小动西当作美味,我想大约更多是因为记忆中的“妈妈的食物”吧?所谓妈妈的食物,不是妈妈做的最出色,而是妈妈最初摆在饭桌上给我们吃过它。当然,这是我下的定义。

    除去我们因为挑食,特别不吃某些食物(就像我小时候坚决受不了香菜),妈妈做的饭菜永远是最香最可口的。比如我最爱吃妈妈做的打苦累(我查县志其实叫打块垒,“打苦累”这名字的来历是妈妈告诉我的,她说这是只有最苦最累的人才吃的东西),只不过是棒子面与各种最常见的菜或者野菜再或者榆树叶榆钱,用水搅拌成一个个一两分钱硬币大小的疙瘩,用小火连蒸再烤把这些疙瘩焙熟,然后拌上用醋酱油香油淹的小葱,别提多好吃了!这是素吃法。还有一种荤吃法,把这些菜疙瘩趁热拌上点荤油(即炼好的猪油),别提多香了!再比如妈妈做的烩火烧,妈妈炒的醋溜白菜,妈妈做的榆树叶贴饼子炸辣椒,妈妈做的大酱,妈妈淹的辣椒和咸菜,尤其妈妈爆淹的白菜疙瘩(就是白菜帮最底下那个连带一点白菜帮和根相交的部分)又脆嫩又爽口,把它切成小丁,那时红薯玉米粥用它当咸菜,仿佛就有了很多幸福的感觉一同吞咽进肚子里。

    作者说,现在野生的田螺在他老家30一斤。他的母亲有时还会去河坝里捞,除去卖给商贩挣得一些钱,他的母亲总余下一部分田螺冻在冰箱里,等他们姐弟回家过节时做给孩子们吃。

    田螺也好,苦累也罢,这些东西到底登不上大雅之堂,它们哪一样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食,它们只是叫做“妈妈的味道”,是我们关于吃食最初的记忆。所以,它们是最简单而又最朴素的,是最重要的一种记忆和对“根”的勿忘,因而对每一个人也才是最珍贵的美食。

    看了这篇《蕨菜美,田螺香》,再想想这些年里自己也在慢慢地改变饮食习惯,我现在绝不会再鄙夷那家人了。我倒是要赞扬那家人的聪明和机智(我想主要是当时他们的父母),当因为食物贫乏别人家都只知道满地去遍寻野菜吃,爬到各种树上捋树叶吃,他家却能想到去河里捞野味吃,吃田螺肉和蛤蜊肉!难怪我们面黄肌瘦,他家人皮肤上却闪着黑漆一样的亮光——田螺肉蛤蜊肉也是肉啊,吃肉和吃野菜到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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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水木炎:每一种观点,需要时间来做调整。我们越学会包容,就越幸福。😊
        纪心dd:@水木炎 谢谢赏阅鼓励🙏🌹🌹🌹
      • 云端一梦l:午间点一赞,饭香墨香绕指柔!✍✍✍
        纪心dd:@云端一梦l 午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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