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晨,洛峰上班前煎了两个鸡蛋,从楼下早餐店买来一根油条和一碗小米粥,自己对付着胡乱吃了点,看看时间差不多时他回到卧室喊醒了洛洋,然后就匆匆出了门。
每逢洛洋考试,洛峰总会准备这三样给他,还美名其曰:满分早餐。这习惯是洛峰从他妈那承袭来的,那时还叫百分早餐,只是打他进入校园起,一直到他离开校园,这承载了洛家妈妈殷切期望的早点从未让她得偿所愿过,倒是自从被洛峰拿来用在洛洋身上后还从未失手过。
洛洋有一天边就着油条喝着粥边同洛峰探讨这个名字的不合理之处,他说:“哥,你忘了咱们初中试卷语数英可都是一百二十分的满分啊,我吃的这早餐真要显灵了我可就不知道在班里排第几了。”
洛峰当时系着围裙,正把刚出锅的煎蛋放在洛洋面前,他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宝贝你不需要它加持,咱靠自己照样能拿满分。”
然后在洛洋要离家时还是加了句:“以后百分早餐名字就作废了,我们给它正式更名为满分早餐。”
洛洋回头鼓了鼓掌以示通过,表示你开心就好。
洛洋是被闹钟叫醒的,他洗漱完来到餐桌旁,看到意料之中的老三样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等他端起粥碗竟然发现了一张蓝色心形便利贴,上面是他哥那扬胳膊甩腿的字迹:宝贝,祝你考试顺利,再夺第一!^O^3。
张牙舞爪的汉字后面竟然规规矩矩地缀了个颜文字,只是,看得出,那个眯眼打啵的符号被他反反复复涂了好几遍。
洛洋一边喝着粥一边想着洛峰弯腰在餐桌前认认真真描画这个笑脸的样子,他乐得牙齿直往碗沿上磕。
吃完早饭他照例在书包下发现了洛峰留给他的钱,三张十块,依照惯例,考试日都是三十,洛峰的说法是特殊时期要改善伙食,营养得跟上。
洛洋抽出一张装兜里,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书桌桌兜,取出那个铁盒,将剩余两张十块放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抽了张五块装在身上,重新锁好抽屉,带上钥匙出了门。
今天是期末考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洛洋在交卷铃响起时起身走向监考老师,监考老师扫了一眼侧栏的名字,笑眯眯地多看了他两眼。
出了教室,张晨风风火火从后面追了上来,扒着他肩膀问他:“洋哥,选择题最后一道选啥呀?太复杂了,哥们不会做啊!”
洛洋扫了他一眼:“那题我们做过,杨老师特意讲了三遍,用了三种方法。”
“啊?不会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张晨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艳丽姐真讲过?”
洛洋点点头。
“那答案选哪个啊?”张晨不死心,抓着他肩膀紧张地问,“我选的C,对了还是错了?”
洛洋看了他一眼:“原题是选C,但是,这次答案顺序调整了,正确答案是B。”
“啊啊啊啊,天要亡我!”张晨哀嚎一声,“完了完了完了,下学期开学我死定了,艳丽姐会膈应死我的。”
“下学期的事你就别多想了,还是把心思都放在后面几门吧,考不好你暑假可就打不了篮球了。”洛洋拍了拍他肩膀,不痛不痒地以示安慰和同情。
张晨瞬间蔫了。
不过一走出校门时他又瞬间满血复活,非要拉着洛洋去吃烤串,洛洋提醒他考试还没结束,小心吃坏肚子。
张晨表示我不听不听,宝宝心灵受伤了,需要肉串抚慰抚慰。
洛洋无奈笑骂:“你厉害了,这心和胃都长一处了啊!”他对于张晨这种烦恼从不走心的性格很是敬佩。
自从有一次赶时间吃了路边流动小车的食物,回到家上吐下泻,把自己折腾惨了,顺带把下班回来的洛峰吓坏了之后,洛洋已经很少碰路边摊的烤串,关东煮之类的,他觉得这些东西吃了真的是百害而无一益,还是能不吃就不吃的好。
而游戏厅,电玩城这种对于同龄男孩子们吸引力max的地方,他更没什么兴趣,只有小区里那个小网吧他经常光顾,还只是因为需要做作业查资料之类的正当理由。
他朋友圈窄到就一个张晨可以在他面前肆意妄为,然后其他人基本可以归为不认识,认识但不熟,普通朋友这三类。他每天放学后想的事情只有一件,快点回家给洛峰做饭,或者早点回家,洛峰还等着呢。
再怎么说,大大小小考试稳坐第一把交椅的人在学校里多少也算是有点传奇色彩的人物了,可洛洋硬生生把自己低调成一个传说,除了自己班里的同学,其他班的张晨那些狐朋狗友,很少有人把这个温和的大眼睛瘦高个男生和光荣榜常驻人口洛洋联系起来。
今天考完试就放学了,时间比往常早了两个小时,学校外面自然滞留了许多学生,一个个咋咋呼呼,呼朋引伴的样子,让人有种今天就放假了的错觉。
两人与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擦肩而过,少年少女们的谈话声嚣张又直白,惹得张晨连连慨叹世道崩坏,人心不古,不给单身汪留活路。
他们俩过了马路直奔目的地,与学校一街之隔的好再来串吧。
眼看着到串吧门口,张晨转头扫了一眼旁边一家饮品店,突然嗷了一嗓子,吓了洛洋一跳,洛洋皱眉看他。
张晨一脸暧昧挤眉弄眼地示意他看那边。
洛洋不明所以,扭头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比他还瘦的男生,好像在买饮料,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妹子。
那男生留着寸头,短袖撸到肩膀上,看上去很热的样子。
张晨冲着那男生喊了一声:“猴子!”
寸头男生回过头来,向这边招了招手,他身旁的女生也转过身来看这边。
被张晨叫猴子的那男生是他的小学同学,初二九班的侯东,经常和他们一块打篮球,在洛洋这儿算是普通朋友那一挂的。
张晨和洛洋朝他们走过去,吹了声长长的口哨,调侃侯东道:“哥们,怪不得这几天找不着你人影啊,打个篮球都放我鸽子啊,重色轻友啊,怎么,不打算给我和洋哥介绍介绍?”
侯东不好意思地笑了,脸微微有些红,他摸摸后脑勺给身边的女生说:“小薇,这俩人是我哥们,三班的张晨,还有我们的高材生,洛洋。”
然后才给张晨和洛洋介绍:“我们班方薇。”
那女生扎着个马尾,气质干净清爽,却是个很害羞的姑娘,她抿嘴冲突然冒出来的两人笑笑,没开口说话,只是在最后听到洛洋的名字时,诧异地抬起眼皮多看了他一会。
张晨见不得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猴子那一脸羞涩样,他侧身指指隔壁串吧:“哥们我请客,撸几串去!”
猴子犹豫地看向方薇,后者点了点头,他这才在张晨的鄙视眼神中蹦出来两个字:“走吧。”
洛洋看得好笑,在篮球场上所向披靡,一身狂傲的猴子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平时一起玩时的咋呼劲儿半丝也不见。
四人一前一后进了隔壁串吧,这时候还早,店里没几个客人,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带着菜单走过来。张晨和猴子各点了三串羊肉串,两串香辣鸡翅,洛洋是陪张晨来的,原本什么都不想点,耐不住张晨在一旁叨叨叨,只好同方薇一样,点了冰激凌。
在等待的过程中,店门被人推开,一个高个年轻男人带着热浪进了门。
洛洋是面向门口那边的,他最先看见那个人,光是侧脸看上去就很英俊帅气了,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人头发剪的很短,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下面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蓝色短裤,肩背宽阔,腰间肌肉紧实,实打实的好身材。
那人进门后没有停留,径直往店内角落隔出的那个小房间走去,洛洋有些诧异,他知道那是店老板文哥的私人地盘。
这家串吧是一个叫肖文的年轻人开的,据说他以前是学美术的,在北京闯荡了几年小有名气,还拿过什么超级厉害的国际奖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退出艺术圈,来到这个不知道多少线的小城市窝着,开了这家烤肉店。
老板年轻,人长得又很好看,而且脾气也很好,对他们这些学生很温和,时不时还给优惠,所以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喜欢来这撸串,混熟了的人都会喊他一声文哥。
这家店地处商业街,店面不大,室内装潢却不同于其他小店,除了招牌好再来串吧特别俗以及直白外,进了店里几乎看不出来这只是个烤肉店,其他诸如座椅摆放,壁画装饰类的都布置地相当优雅,就像文哥给人的感觉一样。有时老板兴致来了,还会亲自挑选音乐给食客们听,古典的,流行的,摇滚的,民谣的各种风格都有。不喜欢热闹嘈杂环境的又想和朋友撸串的,或者想有点情调的,来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洛洋第一次来这里就是张晨带着过来的,听他说,这店里的装修设计是老板文哥亲子设计的,墙上的所有壁画都是他的作品。
小店的角落里隔出来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据说是文哥的私人领地,他经常在里面画画,偶尔他会从那里出来和大家打打招呼,碰上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会给客人画两张,风格不定,素描,速写,简笔画都有,据说有一次,经常在学校附近乱窜的二流子来这吃串,吃完故意找茬说他们肉烤的不好,太老太难吃。服务员应付不了就把文哥请出来,结果文哥搬了把椅子,在那桌流氓身边坐下,然后拿出一个小本子,刷刷刷不到半个小时,就照着那些人画出了一话小流氓吃霸王餐的条漫来,然后起身感谢他们配合自己当了一回模特,十分痛快地给他们免了单作为补偿,客客气气地把他们一群人请了出去。
那个作品现在就挂在当时那群人坐的位置旁边的墙上,之后有段时间来到这家店的人都抢着要坐那桌,就是为了看看那幅让小流氓们自惭形秽的写真图。
洛洋也看过,那幅画笔触干净洒脱,寥寥几笔就将那几个人的流氓行径惟妙惟肖地勾勒出来。他觉得这老板很有趣,是个特别有才,拥有一颗玲珑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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