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看着女儿独自穿过空旷无人的口岸大厅，推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向她的目的地。目送着她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我不知道要不要打开忧伤的闸门，还是努力压住它们，以免被卷走。

    这是让疫情隔离了两年多的一次聚会，虽然我总是乐观地说，很快就会过去的，但是无法预计下一次团聚会是在何时。 

    有道是，所有的爱都指向相聚，唯有亲子之爱指向分离。我得撒手，特别是现在我该撒手。但因为曾经提早送她远行求学，总想弥补那两年的空缺。事实是，无论我做什么，都只能说明当下。错过的，就永远错过了。

    十几年的分离，女儿走过了她的山山水水，成为了现在的她，我也踱过了我的通幽曲径，成为了今天的我。母女俩，穿越自己的时空，回到分离前的画面中。重温那温暖却又永远无法完美的时光。我们还是要告别，走向各自的人生。

  对不完美的忧伤，对自己能力不足的忧伤，对女儿在寒冷的天气里不肯穿秋裤的忧伤，对终将分离的忧伤。忧伤使我无力。我也曾回想我的那些女性朋友们，想从她们身上汲取母性的力量，想成为大地，生长一切，承载一切，可以托住、滋养我的女儿。可我知道我不是，我满足不了女儿所有的需求。

    我为自己的局限忧伤，同时我也明白了我的母亲的局限，体会到她同样的失落和忧伤。她也是想竭尽自己喂养我吧，却也有着枯竭的恐惧。一代接一代，母性在纠结中向下传递着，这可以称之为爱的东西，在世间万事中最能称之为爱的东西，仍然无法完美。

    我们唯有借助神的完美，向神祷告，祈求神给我们慰藉。

    女儿离开的那个晚上，心神不宁的我与华鸣对坐饮茶。华鸣让我诵《准提神咒》，以7为单位，复诵后半段。

  后来我读黑塞的《悉达多》，读到悉达多跟儿子相聚与分离，佩服作者对人心细腻的体会。我还在小说里看到那向佛祷告时发出的同一个字音，“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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