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旺叔与我父亲的区别,就是会喝点黄酒,讲些人世间大话、情话、玩笑话。为此,常常会拉你到他的身边,了解一点别人家的事。现在想来,那也是劳动之余,找乐子的一种,无可非议,毕竟农村生活太寂苦了,需要用本村邻村大事小事来填满情梦。
农忙时,根旺叔与道宣大伯是耙田的A、B角,一到农闲,他专管农田放水。全小队每丘田的进水口与出水口,石坷有没有坍塌、田绳损坏,他最清楚。自然,鱼儿、泥鳅和黄鳝,黄鼠狼、蛇儿和老鼠与他碰面的机会也最多。
老鼠辛辛苦苦背豆荚入仓,我用小鐝头挖黄泥洞获得一大豌黄豆,成了人与老鼠斗智斗勇的好戏。老鼠生来打地洞,人类在早期,估计也是如此。只不过,再聪明的老鼠也无法搬走它进出地洞时不留心掉下的泥土。在寒冷的冬日,因为挨饿,半夜结群到农房里找吃,也是没法子的事。每天每夜,都要面对毒药,面对笼夹,面对头痛的猫,还要面对陷阱,一脚踏空,成了人类的俘虏,甚至变成了菜桌上的一道美餐。生存也是不容易的事。
那对陈家兄弟,是我小队出名的“高秆儿”,人瘦瘦的,筋骨好,身上却有使不完的劲。什么脏活什么累活,他们俩都有份,也乐此不疲,却赢得了大家的尊重。而今,他们俩应该快接近古稀年龄了吧。我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他们在大田里忙碌的身影,尤其是一生未娶妻的弟弟金友,前些年还饲养黄牛和山羊呢,让我感觉到人畜共生,彼此芳华生命——无穷无尽的气息。
年到福到,恭贺老家人身体健康,年年有收获何谓“牛”,曾整整两年参加生产小队、村大队劳动的我,比同龄人更了解一些,也因为了解和沉迷,自己身上也有一股子牛脾气,对未来,内心自始至终充满着期望。
只是我成了山外牛,与农村、农业、农活有了新的隔膜,长了大肥脸,挺了将军肚,还能说上一些三夹皮话。梅江话、兰溪话和普通话,此消彼长,彼消此长,最后混合到家,牛话鸟话乱说一气。我们那个小村落,人少地薄,民风淳朴,生活宁静。村里人连大点声说话都会觉得突兀,某个人在外工作久了,回村说话更不能变腔改调,否则会被戳脊梁骨。
牛啊,我的牛;村民啊,我的父母一样的上辈,我的兄弟一样的同辈,你们一生做苦力活,一生奉献给家乡那块黄土地。好在人与牛毕竟不同,人老年时有子孙供养,即使孤寡老人也有国家、集体拿出钱来赡养,过去是五保户、低保户,今天是养老院、居家养老。(完)
陈水河原创于2021.1.27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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