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囚

电影《时时刻刻》

文字疲于奔命

骨头全被敲碎

再想站立

反而困难

十二月无风

冰在缝隙里求生

羽毛在字里行间

困成无期之囚

你曾一笔一划

彻夜不眠

油墨浸透心脏

心头血从笔尖溢出

你不言语

它也会舞

选择为什么困难，是因为无论你选择了哪一个选项，未得手的那个始终耿耿于怀。于是有了白玫瑰和红玫瑰之争，亦有了梦想与现实之争。如果今日你尚在原途，未必就比此时开怀更多。而今你已在此路，未必就事事顺遂，得偿所愿。人生关键的不在于选择，而在于如何面对选择，所以，越往后看，越觉得无悔才是要紧。

以前我总说，写字让我快乐。不分白天黑夜的写也不打紧，饿着肚子写也酣畅淋漓，只是人生沉重，笔下成渊，时常伫立在侧，偶尔也会想要逃离。

以前我怕文字成尘，现在我怕文字成囚。我天生不干脆，暗地里也总后悔。

最后悔难过的那天，我正好走进一家蒸鸭店，等着蒸鸭熟透的过程里，和大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她说，现在的人都爱捧着手机看，安静得要命，大多数人也都不开心，不像以前，围着炉子打牌唠嗑，半个冬天就过去了。我情绪很低，深以为然，却忘了正常时候抱着手机玩得神魂颠倒的自己。很多事情，沉迷其中的时候未可知，上帝视角的时候反而透彻。更透彻，也就意味着更容易不开心。

而琢磨文字的过程，就是深潜其中，一次一次濒临窒息后突然吸入一大口空气的颤然感。有时候潜得太深，就不想再浮起来；有时候呛得太难受，就不想再潜下去。而我的选择，给我的文字背上了十字架，它唯有一次次死去，又一次次重生，哪怕呛得涕泗横流，也只能甘之如饴。

我们这一代人，从小生活在各种期望之下，真正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的其实很少。但是有时候没有梦想，反而轻松。和谈恋爱相似，拿出物质的、实在的、可圈可点的条件寻找结婚对象反而比靠感觉寻找要容易得多。在理想自制的状态下，公平交易，相互满足。而赤子之心的梦想是什么？就是母胎单身最爱挂在口中的一句话：有感觉。将梦想引入现实的后果就是，这种所谓的“有感觉”永远也没有得到满足的那天。如同我，依着对文字的热爱来写东西，真正与现实融合的时候，我考虑更多的却是别人的情绪，别人的需求。

江郎后来才尽，或许只是封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