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妈妈电话告知说姐姐昨天检查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叫我无论如何都抽时间回家看一下姐姐,有没有钱无所谓。
其实,从小就很会读书,也长得很漂亮的姐姐原本手中握着的是一付好牌,完全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的,可是她却为了早恋,偏偏要放弃这一切。
那年,小升初时,我也像姐姐经常考的一样,得了年级第一。可姐姐的中考却发挥失常,连我们县的一中的分数线都没达到,按成绩只能到职业高中就读。
对这成绩出乎意料的老师通过在一中教书的丈夫力保姐姐暂时就读一中。可姐姐死活不同意,非要到两年制的职高读书。百思不得其解的老师和爸妈后来在姐姐书包里发现了一封情书,才彻底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由于那时爸爸已经因为腰椎间盘突出干不了重活,基本没了收入,只是担心我和姐姐知道后不能专心读书,所以一直都瞒着我俩。见向来听话却脾气特倔的姐姐非要为爱情而到两年制的职高读书只好由着她,同时也正好让姐姐早点干作减轻家里的负担。
也不知姐姐为了早恋的事情赎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姐姐自从到职高读书后就开始勤工俭学,基本不用家里操心钱的事情了。
而且一毕业就直接留在实习的厂里工作,每月的工资上交给爸妈负担我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可我每年都由于成绩优秀的原因能拿到全额的奖学金。
想想姐姐也不容易,为了爱情失去了我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可怜。所以每次我都要求爸妈不用拿姐姐的工资给我了,让她自己存着留作嫁妆。因为我的奖学金并不少,省点用照样能过。
每次这么提议之后,总能收到姐姐的一通牢骚电话。她在电话里抱怨我考上清华,做了城里人就看不起她这个姐姐了,说我不收她钱就是忘本。
可我反驳她说:“你原本成绩比我还好,一样可以上清华北大,却在小小的年纪为了爱情放弃,怪谁呢?”
她不知我会这样回答她,一时语塞。后来,过了一会儿,感觉她流泪鼻塞了,用鼻音很重的声音回答我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切!还大人,那会儿还不是黄毛小丫头么?谈什么恋爱?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我姐姐的,反正不管怎样,喜欢就是喜欢!无论她是入了清华北大读书,还是打工,亦或是街头小商小贩,永远都是我最最亲爱的姐姐。
所以,感觉到姐姐情绪不对了,我也就顺着她没再反驳了。
既然,姐姐执意要拿工资给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把手机和iPad换成最新款的。
想完这些,突然又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这三年家里和姐姐都拒绝我回家,要求我假期留在学校好好学习,说来回车票的途旅费可以买一台手机了。
还有姐姐那么小就早恋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下文呢?难道是被骗了?如果是那样,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骗子的。
可是,现在姐姐怎么会突然就是肺癌晚期呢?这和早恋有什么关系么?太多太多的疑问瞬间就让我归心似箭。
连夜预订好机票,第二天早早就赶到了机场。担心疫情受阻的我,原本以为旅途不会顺利的。不过,或许由于很多人接种了疫苗,而且相对防疫也有了经验,所以一切都还很顺利。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原来都是通过感觉更更省钱的长途火车旅行的,可为了快一点见到姐姐,两点之间,飞机的空旅最直接而简单有效且省时间了。
所以从始至终我都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别人后面照葫芦画瓢,以免因不熟悉出差错闹笑话。
在空中,俯瞰云海,原本焕发出灿烂金光的云霞会逐渐暗淡转黑,然后又会突然透出一抹霞光放出光芒,或许人生也是这样瞬息万变地浮浮沉沉……
到家之后,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同隔壁崭新瓦亮的邻居们相较显得更旧更破。
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佝偻着腰背的父亲。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已经老态龙钟,根本就没有自主的生活能力了,可在电话里却一直告知,还好,都还好。
最是让我不能想像的就是我姐。随着父亲打开门让我进去,看到的却是妈妈坐在床边握着姐姐的手陪着卧在床上的姐姐。
姐姐竟然没有住在医院里,肺癌晚期都还没有住在医院里,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直都和我说不缺钱,可姐姐为什么不住院?
对了,姐姐的男朋友呢?姐姐为了他放弃学业的男朋友呢?因为姐姐肺癌晚期就脚底抺油溜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顾不得上看姐姐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左顾右盼地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
妈妈看着我的样子,赶紧过来把我拽出屋说:“你找什么?你姐根本就从没有过男朋友。”
接着,把我拉到离姐姐更远一些的院子里继续说:“先别吵,你姐刚睡着,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然后,妈妈再接着话说:“儿啊,你也毕业了,有些话也不该瞒你了。”。
接着,就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当初老师不相信姐姐考得那么差,也并不相信向来自律的姐姐会早恋。
可自从姐姐死活不肯接受老师通过一中的丈夫让她暂时到一中读书后,就明白了姐姐肯定是知道父亲腰椎间盘突出做不动,赚不了钱,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才故意考砸,以便早早赚钱帮助家里。
考虑到家里的实际情况,爸爸妈妈商量之后,只好由着姐姐,顺着姐姐的意思,把全家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这样,我一人集全家的物力财力读完了清华,成了城里准上等人。
可全家的福气被我一人独占,过着又穷又困的底层生活。尤其是姐姐,为了我竟然节衣缩食,积劳成疾得了肺癌晚期,而且为了多寄些钱给我,连医保都不肯买。
原来那个令人痛恨,让姐姐早恋的对象竟然是我,是我让姐姐放弃了握在手中的一付好牌。
模糊的泪眼中仿佛看见年少美丽的姐姐对我甜甜地笑着。可是,我鼻子却越来越酸,泪水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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